随着产业升级与教育质量整体水平的提高， 系统规划和举办职业本科教育已成为职业教育体系发展必须主动应对的时代课题。2021 年 10 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推动现代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意见》，明确到 2025 年，职业本科教育招生规模不低于高等职业教育招生规模的 10%。
近日，各地陆续发布 2023 年申报高等学校设置的公示通知、高等学校设置「十四五」规划，未来又将涌现出一批新的「职业技术大学」。自职业本科教育试点实施以来，我们探索了哪些有益经验？进入发展关键期，职业本科发展如何实现政策目标，实现高质量发展？
18所新“职业技术大学”，职业本科进行时
近日，多地陆续发布 2023 年申报高等学校设置的公示通知、高等学校设置「十四五」规划，各省市计划将多所院校从「职业技术学院」更名升格为「职业技术大学」，或设立新「职业技术大学」。
2019 年以来，职业本科教育经历了试点实施、首批成立、重点发展几个阶段，已成为当前职业教育改革发展的重点。2021 年 10 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推动现代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意见》，明确到 2025 年，职业本科教育招生规模不低于高等职业教育招生规模的 10%。
去年，教育部更是将「推动职业本科教育稳中有进」列入 2022 年职业教育「五大突破」重点工作之一。自全国首批十五所职业本科学校试点实施以来，已经过去了将近三年的时间，这三年里，职业本科教育形成了怎样的办学模式？取得了哪些办学成果？新的一年，职业本科教育面临哪些新的挑战？
从试点到全面实践，职业本科探索有益经验
目前，我国已分批建设了 32 所职业本科学校，在校生 12.9 万人，为进一步探索职业本科教育提供了有益的经验和基础。
首先，职业本科教育是从职业教育内部延伸出来的教育，是完全按照职业教育人才培养规律举办的本科教育，这是认识职业本科教育的出发点。从办学目标方向上来说，职业本科教育面向市场、服务发展、促进就业；从专业建设基础上来说，职业本科教育强调按行业分设专业，人才培养目标趋于实用性、技术性；从人才培养模式上来说，职业本科教育强调「产教融合、校企合作、工学结合」。
泉州职业技术大学：共建产业学院，解决产教融合最后一公里
2019 年 5 月，泉州职业技术学院经教育部批准更名为「泉州职业技术大学」。作为全国首批本科层次职业教育试点高校，三年来，泉州职业技术大学形成了特色的产学合作模式，为解决产教融合「最后一公里」提供了宝贵经验。
泉州职业技术大学起步于摩托车、汽车维修培训。最初采用便是产教融合的教育模式。2016 年，泉州汽车产教联盟就设在该学校，通过这个联盟将泉州涉及与汽车相关的高校和产业聚集，共同开展人才培养、社会服务、职业培训等活动。
除汽车龙头专业，泉州职业技术大学为泉州多个产业领域，开设、供给应用型人才。泉州职业技术大学副校长郭霏霏介绍，学校根据石油炼化产业的需要，在福建省职业教育首个开设油气储运专业，填补省内在石油炼化和油气储运方面领域的教学空白，有效服务泉州尤其是泉港这方面的人才需要，同时辐射漳州的古雷石油炼化的产业，为泉州乃至福建的石油炼化产业提供人力和智力的支撑。
地处作为制造业发达的泉州，泉州职业技术大学还与拥有 240 多家会员的福建省卫生用品商会成立卫生用品学院，商会会长是学院院长，商会秘书长是学院理事会理事长。这种由企业和学校共同办学，共建产业学院的方式，可解决单一用工问题。2020 年疫情，口罩和防护服需求量大，产能一下增长，学院及时输送这方面的人才。学校跟南王环保科技有限公司合作多年，每年定向培养专门技术技能人才。电子商务专业则与安踏共建产业学院，由安踏派出专门的团队，除授课专业知识，在校期间学校学生就跟着师傅开展一条线实践活动，积累实操经验。
泉州职业技术大学副校长郭霏霏称，学校根据产教融合和校企合作，把不同的企业、不同的行业所需的特色课程做成课程包，面向校内学生，也面向行业和企业推出相应的培训课程，帮助企业员工提升学历，把二元制教学推到企业。
南京工业职业技术大学：专业瞄准产业，建设现代学徒「联盟」
2019 年，经教育部批准，南京工业职业技术大学成为全国首个公办本科层次职业教育学校。近年来，该校搭建职业教育「立交桥」，深耕产教融合创新、「双师型」教师队伍建设，将专业与课堂设置在产业链供应链上，让高层次技术技能人才更好地服务经济社会发展。
在专业设置上，南京工业职业技术大学秉持「专业瞄准产业」的原则，着重培养解决产业一线复杂技术问题的现场工程师。「职业教育要在经济发展和技术更新中找准定位，专业设置得瞄准产业。」南京工业职业技术大学发展规划处副处长王博介绍。例如，根据江苏对外贸易发展现状，学校统筹分散在计算机学院的电子商务技术专业、经管学院中的物流与国贸专业，成立了新的商贸学院。商贸学院成立后，「电子商务技术」专业改名为「电子商务」，专业涵盖范围更广。
2020 年以来，南京工业职业技术大学设置职教本科专业 23 个，聚焦装备制造产业，形成以通用装备技术、专用装备技术、工业互联网技术为主干，制造装备设计、管理服务、贸易流通为支撑的专业集群。「十四五」期间，将建成约 40 个本科专业，全部对接江苏先进制造业和现代服务业。
南京工业职业技术大学党委书记吴学敏认为，职业本科教育的探索离不开「产教融合、校企合作」的内核。目前南工的典型模式是请企业参与到人才培育中，联合北京精雕、中电熊猫等 22 家用人单位，以技术为纽带，与技术输出企业、人才需求企业结成现代学徒培养的「联盟」，共同制定培养方案。简单地说，学校负责基本技术技能培养，技术输出企业负责核心技术培养，人才需求企业负责岗位技能培养。日常教学中，学生的实践课时占总课时的比例不低于 50%，使人才培养更具针对性、实用性。
河北工业职业技术大学：面向产业高端和高端产业，培养高层次技术技能人才
作为河北省唯一一所中国特色高水平高职学校，2021 年 1 月 26 日，河北工业职业技术大学经教育部批准成为公办本科层次职业学校。
河北工业职业技术大学致力于成为高水平职业技术大学，期望学生能在四年的学习中发生较大变化，未来能有一定比例成为「大国工匠」。要想实现这一目标，必须要从人才培养全过程进行改进提升，在本科专业布局上，基于学校传统办学特色，主动对接河北省钢铁冶金、装备制造等优势产业和新一代信息通信技术、高端装备制造、新材料等重点产业；在课程体系构建上，对接先进产业链和职业岗位群所需职业能力构建系统化模块化课程体系。
河北工业职业技术大学招生专业涵盖了能源动力与材料、资源环境与安全等 7 个专业大类，都是围绕国家战略新兴产业对接京津冀支柱产业发展需要。「面向产业高端和高端产业，培养解决复杂问题能力的高层次技术技能人才，这些本科专业都是我校植根职业教育几十年所重点发展和打造的专业领域。一直以来培养的学生 84%就业于各行业头部企业，职业本科毕业生与普通本科毕业生享有同样的政策待遇，都有高校毕业证书和学士学位证书，在就业、考研、考公等方面具有同等法律效力。」河北工业职业技术大学招生办公室主任孟延军介绍。
顶层设计取得明显进展，将迎来发展关键时期
新职教法施行以来，本科层次职业教育的政策供给力度持续加大。新版职业教育专业目录设置了 247 个高职本科专业，《关于做好本科层次职业学校学士学位授权与授予工作的意见》将职业本科纳入现有学士学位工作体系，明确了职业本科证书效用与普通本科价值等同，在就业、考研、考公等方面具有同样效力。职业本科教育在顶层设计上取得明显进展，如今更关键的是将如何将政策落地。要想达到「2025 年，职业本科教育招生规模不低于高等职业教育招生规模的 10%」的政策目标，新的一年，职业本科教育迎来发展的关键时期。
谁来办？
「谁来办，成为职业本科教育稳步发展的关键。」全国政协委员、浙江金融职业学院院长郑亚莉在今年两会上反复强调职业本科建设在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中的重要作用。她认为，应该明确 56 所国家「双高」学校升格和举办职业本科专业是发展本科层次职业教育的主渠道，这批学校办学基础良好、实力雄厚，类型特色鲜明，能够发挥引领示范作用，其他形式是辅助。
一方面，优质高等职业学校落实 「建设一批高水平职业院校和专业」意愿很强，举办职业本科的积极性很高；另一方面，优质高等职业学校，特别是「双高计划」建设单位已经有了较好的办学条件，基本具备实施本科层次的职业教育、高标准建设职业本科学校和专业的要求。
新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职业教育法》也明确规定：「专科层次高等职业学校设置的培养高端技术技能人才的部分专业，符合产教深度融合、办学特色鲜明、培养质量较高等条件的，经国务院教育行政部门审批，可以实施本科层次的职业教育。」
怎么办？
2019 年以来，职业教育内部的本科正式建制，这标志着作为类型教育的职业教育逐步取得合法性。但在实际的办学过程中，仍然有一些关键环节没有落实。
首先，产教融合、校企合作是职业教育最本质的特征，也是职业本科教育发挥其高层次技术技能人才作用最关键的途径。但今年两会上，浙江机电职业技术学院教师孙佳楠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如今，「学校热、企业冷」等问题还存在，企业担心出现安全风险、实习学生留不住等问题的现象依然存在。对此，全国政协委员，九三学社湖南省委会副主委王仁祥提出，产教融合「学校热、企业冷」的主要原因是企业合作成本高，成本回收期较长，获得感不强。「引进企业项目进入校园并不容易，一些产业学院成为挂牌而无实质的‘空壳平台’」。王仁祥建议，在产业学院、培训中心等校企合作的改革试点项目中，应允许校企双方根据合作协议进行合理的利益分配。政府部门可以设立产业领军人物、生产性实习实训基地、协同创新中心等项目，由校企合作申报，让企业直接受益，提高企业参与的积极性。
此外，今年两会上，也有不少代表委员表示了对「高等职业院校与本科院校联合培养本科层次人才」模式的看法。「问题在于，普通本科有自己的教育思维方式。高职院校与本科院校联合培养方式的主导权实际上在普通本科院校。」全国政协委员、浙江金融职业学院院长郑亚莉说。在联合培养人才模式探索下，有「3+2」模式 (3 年专科层次的职业院校+两年普通本科学校）分段培养和「4+0」联合培养模式（四年全部在专科层次的职业院校培养）。「学生在高职院校读书上课，但是学生毕业证书会印上普通本科学校的印章，这不应该是真正的‘职业本科’培养方式。」这种培养模式下，职业教育的类型定位难以凸显。
可见，深化发展职业本科教育，达到「2025 年，职业本科教育招生规模不低于高等职业教育招生规模的 10%」的政策目标，还有很多路要走。首先，在办学定位上，需要强化职业教育的类型特色，避免将职业教育看作层次教育；其次，在专业建设上，要坚持「产教融合、校企合作、工学结合」，坚持专业对标产业，真正实现产教融合落到实处；最后，在人才培养方面，深化「知识+技能」职教高考制度改革，构建中职、高职、本科和硕士纵向贯通的人才培养体系。
参考资料：
[1] 闽南网.泉州筹建产教融合联盟 助推企业人才精准对接.
[2] 姚雪青 丁雅诵.人民日报.南京工业职业技术大学——专业瞄准产业 实训提升实力.
[3] 杨洁.中国青年报.核心问题悬而未决 职业本科迎来“阵痛期”.
[4] 杨菲菲.中国教育在线.教育观察 | 一批“新大学”，来了！
[5] 张小敏.本科层次职业教育的类型基础、质量目标和发展空间——基于三种不同起点职业本科学校的分析[J].职教论坛,2021,37(08):34-39.
[6] 赵坚.职业本科教育建设的举措探索与路径思考[J].职业教育研究,2023,No.230(0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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