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五月,灼热与沉静相随,希望与收获同在,母亲节也在这美好特殊的日子里如期而至。母亲,多么熟悉的称呼!这称呼平凡而伟大,普通却圣洁。母爱是一首长诗,贯穿我们生命的始终;母爱是一支歌谣,浅吟低唱在你我心间。值此节日到来之际,县妇联、县文联、县作家协会联合推出母亲节系列征文,让我们从文字中回眸曾经岁月,品茗母爱情深。今日推出第四期。
文/丁德芬
老妈最近说左侧髋部有些不舒服,坐久了起身还得酝酿一下,方才可以活动腿脚,要不然还挪不了步。除了这些,比如血糖、血脂是否正常?血压药一直在吃的,就是不晓得现况如何(其实我已经给老妈买了电子血压仪)?如此等等……这样一来,我的心里近期就多装了一件事,一定要抽空陪老妈去做个体检。
“妈,又给忙忘记了,你明天早上赶车来县城,我抽空陪你去做个体检!”直到晚上准备休息那会儿,我才突然想起来第二天陪老妈体检的事情,我这一段微信语音发过去,老妈的语音立即回复过来:“好的。要是你忙的话,就回头再看吧。”母亲小心翼翼又特别及时地回复,说明她已经等了很久。我一边埋怨自己的疏忽,一边更加觉得要尽快陪她完成这次体检。“没关系,你来,我陪你去。记得空肚子哦,早上要不吃不喝的。”我的回应没有丝毫犹豫。
第二天一大早,母亲便赶到了县城。我也立马开车去接她一起去了医院。经过一段时间排队,开出体检单,体检正式开始。因为是空腹,第一站当然是去做血液检查。进了医院,做一项检查就得排一次队,有的队伍还蛮长。我让老妈坐在一边的等候区,我替她排队。这样的话,她就不用长时间站立,减少髋部不适的次数。查完血,再去做彩超,对五脏六腑来个全方位检查。彩超结束后,速度做个尿检,憋了好几个小时,检查和放松都不可或缺。最后的环节,便是本次体检的重点:髋部拍片和腰部CT。这是两项检查,要分两处排队叫号。
县城的医院,规模不大,各项检查在哪里做,也算是熟门熟路了。但是,还有更幸运的,便是遇到一位打小看着长大的姑娘,正好陪着家人也在做体检,而她恰好就是在这家医院工作。显然,有些程序她比我更熟悉,因而这体检也就节约了不少时间。于是,在医生开出的体检项目都逐项排队做完,时间才临近上午11点钟,算是比较快的了。按照之前体检中心的提醒,我们直奔了那里,恰逢各项检查结果相继出来。也就在门外稍稍等了一小会儿,一份综合体检报告便汇集完毕。工作人员帮忙打印了一份纸质报告,便于查看,电子版的通过“健康东至”随时查,智慧医疗的便捷性足以可见。
拿着这份新鲜出炉的报告,我们找到医生做了分析。医生说,总体情况良好,没啥大毛病。髋部不舒服,应该是跟在家里忙前忙后有关系。最后反复叮嘱老妈:觉得身体哪里有不对劲,来医院检查是对的,你的情况,就要少劳累,少做勾头弯腰的事。上了年纪,还是要多休息的。医生一边对老妈说着,我一边附和:“看吧,跟我猜的差不多吧,回家可得多休息,不要闲不住了。有些不打紧的事情,悠着点做,无非都是消磨时间,又不是要赶任务。”
听完医生的情况分析,老妈那一颗悬着好久的胡思乱想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还一遍遍跟我们强调:“我真没做什么,田地早就流转了。现在也就收拾收拾院子里的一点小菜园,自己种的菜吃得放心。这些菜种出来,自己吃点,给你们几个吃点。哦,还有队里哪些给项目让路的姨啊、叔啊的,他们来家里串门,让他们带点回去。你看,他们都是种了一辈子庄稼的人,现在田地都征收了,菜园也没有了,还不习惯买菜。尤其是新鲜蔬菜,以前谁家要吃个什么菜,不都是随时随地去菜园摘,现在……”母亲说着说着,有些停顿,看得出来,母亲对于在一个队里生活了几十年的乡里乡亲的搬离,藏着太多不舍。虽然,自己乡下的老房子现在已经被震得摇摇欲坠,好歹菜园地还在,母亲是绝不忍心将这一点仅存的念想荒芜了。
母亲的勤劳,可是人尽皆知的。年轻时的母亲,不仅长得周正,一对长辫子人见人爱,还干得一手好农活。种田种地,样样拿手;家里家外,操持得当。近些年,家里就剩那么一点菜园地,必定被母亲打理得井井有条。各种蔬菜应季种、应季收,绝对“绿色”生态。这不,前几天回乡下,我也到菜园地溜达溜达。一畦畦菜地,长短错落,没有一块空着的。蒜薹抽完,等着蒜头的收获;韭菜临水,长得疯狂,乍一看,简直草的模样;包心菜个个裹得紧实,一颗挨着一颗;早辣椒刚开花,就等着冒尖儿;豌豆靠着篱笆墙,摇摇曳曳……圈养的几只老母鸡,就在菜园地对面,眼瞅着母亲一天进进出出菜园好几趟,坐等母亲收拾蔬菜后的边角料作为打赏。随着一片片菜帮子被母亲扔进围网内,母鸡们争前恐后,扑棱棱飞得老高,吃得欢、叫得也欢。
自然,这些自己吃的、孩子们吃的、已经搬离的原邻居们吃的、还有母鸡们吃的蔬菜,都出自母亲那双闲不住的勤劳的手、一副日渐衰老的身板。试想,她的髋部又怎么会不疼,腰又怎么会不酸?
然而,相对于母亲身体的偶尔疼痛,无所事事或许更让忙碌了一辈子的母亲觉得心慌。所以,听完医生的话,母亲露出舒心的笑容,就近来一份热腾腾的面条,便急匆匆回家了。
或许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她干活儿会悠着点儿。只是,那片仅存的菜园地,总有某种魔力,依旧会吸引着母亲一天里无数趟的进出,甚至忘记医生的叮嘱,还有这次我陪着她花了一个上午做的体检。
送您一朵康乃馨
文/余锡龙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接到哥哥急促的电话,说正送母亲去县医院的路上,要我有时间去看看。这次我立刻放弃手上的一切,骑上使不上劲的自行车,飞奔向医院。我懊悔了,当初怎么不好好努力,现在连个电瓶车都没有。这辈子混了个啥?
记得上次接到父亲急促的电话,已经是几个月前了。父亲在电话那头,一句问候语都没有,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你妈都快死了,你咋这么久不回来看看?你有那么忙吗?
是呀,我已经有大半年都没有回家看看母亲了,我有那么忙吗?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挂断父亲的电话。只隐约听见母亲在电话里说:你要他回来干什么,他那么忙。我鼻子一阵酸痛的厉害,心里五味杂陈。
自从去年中旬母亲摔了一跤,就再也站立不起来了。我们一家人送她去县中医院检查,医生只说是小腿骨折,需要修养,问题不大。可回到家,吃了不少药,就是不见好转。母亲也就几乎是在床上度过每个日日夜夜。开始,我买了拐杖给母亲,希望她能下地行走。母亲鼓励自己,扶着床沿慢慢试着靠拐杖走走。终究不是办法,她确实尽力了,拐杖还是放在一边用不上。后来我买了轮椅给母亲,希望她能坐着出房间,来屋外晒晒太阳,呼吸新鲜空气。家人轮流推着她。有时,她怕麻烦别人,尽量自己双手摇着轮胎,试图靠自己能力来到堂屋。一次,两次,终究身体还是不见好转,卧倒在床上了。
关于母亲,还得从她各方面说起。
母亲生于解放前。出生没有几个月,外公就牺牲了。母亲说她没有见过外公。确切地说,母亲应该见过外公的。只是母亲当时太小,没有记忆的。最初我对于外公的印象,是在土砖垒成的房子里,寒风透过破碎的窗户塑料纸哗哗作响,母亲在晃动的煤油灯火下纳着鞋底,认认真真一句一句对我说:外公本是有学问的教书先生,认识好多字,受到新思潮的影响,参加了革命。当时真实身份是不能公开的。也就是后来常说的地下党。外公一共生有五个女儿,母亲是最小的一个。一次外公进行革命活动时,由于叛徒告密,被反动派抓捕,五花大绑押到张溪大街上。母亲说是外公被土匪用大马刀砍在头上,鲜血直流,糊满了身子。土匪听说有不少革命党过来解救,丢下外公飞马夺命而逃。外公当时没有死去,奋力地自救。由于血流太多,眼睛都看不见路,分不清方向,一路跌跌撞撞,游过张溪河,最后瘫倒在一处山脚下。听说被一个老农发现,回家弄了一碗米汤给外公喝。外公就着米汤,奄奄一息,死去了。外公也就葬在牺牲的小山脚下。说来也是巧合,小山旁边的村子,就是我祖籍地,洼里余村。外公牺牲时,年纪29岁。我想外公生前应该是见过自己最小的女儿,也就是我的母亲。
外公牺牲后,外婆改嫁,五个女儿,全部送给别人家寄养。还好母亲寄养的一家夫妻,没有生育子女,就把母亲当亲闺女抚养长大。养外公是生产队长,平时有点好吃的,就记着母亲。母亲也就养的面若桃花,乖巧漂亮。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村花。等长大成年,十里八乡的,都托人过来说媒。外公的本意是留母亲在家招亲,要个上门女婿养老送终的。或许是缘分,父亲也是命苦,八岁死了爹,跟着奶奶改嫁到塔里村。十二岁时奶奶撒手人寰。可怜的父亲,寄人篱下,吃糠咽菜,好不容易到了结婚年龄,经人介绍,认识母亲,做了上门女婿。一年后,母亲生下哥哥,父亲却带着母亲回到塔里村。外公当然是不同意,阻拦的。对于婚姻的观念,母亲是忠诚的,经常对我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父母亲给外公的条件是:长子回头。也就是,第一个孩子跟随外公,同他一样姓杨。哥哥从小几乎在外公家长大,吃喝拉撒包括读书,都是外公负担。从我记事起,哥哥一有时间回来,就哭着不愿意去外公家,说要我跟他换。母亲也就费劲口舌,好说歹说劝哥哥回去。我想,每次哥哥回外公家,母亲都是偷偷地抹眼泪。可直到外公外婆去世,哥哥一直都没有改姓,依旧姓余。
母亲和父亲是同命相连的。知道生活的苦,过好日子靠不了别人,只有自己辛勤劳作。一砖一瓦,慢慢由原来的土砖房,建起来三开间的青砖小瓦屋。一间当做厨房和堆放杂物,一间做客厅,另外一间为卧室。一家人,两张床,挤在一起。我现在依旧记得,我和姐姐弟弟睡一床,半夜里,我经常掉落在床底下呼呼大睡,不觉得疼。是床太窄,幸好床又不高而已。直到后来改建了混凝土的楼房,家境才好很多。母亲一直劝诫我:人不能懒,不能挥霍浪费。成家如同针挑土,败家如同水推沙。
母亲是一个大字不识的。但她知道读书的重要性。说不认识字,就是睁眼瞎。由于家境贫寒,又是生产队集体劳动,需要增加人手干活挣工分,我和弟弟还小,姐姐只能边放牛边在家照顾我俩,一直没有机会上学。还好那时候村里有个夜校,就是年轻人白天在地里干活,晚上可以去学校读书。姐姐也就认识了几个字。直到现在,姐姐一说起读书,就说父母偏心,不疼她。母亲也只是叹气,无言以对。幸好哥哥在外公家长大,读了不少书,一九八二年,考上了中专,成了一名人民教师。母亲有几次自豪地对我说:外公村的人,以前总说哥哥读书不行 ,太调皮,如果考上了,他爬着走路。母亲很是生气,说瞧不起人。等哥哥考上了,母亲说她确实找过那个人,让他爬着走路。那人尴尬的一言不发,溜走了。母亲是执拗的人,我相信她应该是找过那个人的。记得哥哥考上的那个日子,父母亲在土砖房子里,摆了几大桌酒席,亲朋好友过来祝贺,把家都填满了,欢声笑语。我猜想,母亲那天应该喝酒了。至于喝多少,我不得而知。只是后来,有次听父亲说,母亲的酒量在半斤左右。母亲不识字,我是有记忆的。一九九零年我考上高中,母亲很高兴。开学的前一天,母亲替我整理衣物。由于担心学校学生太多,怕我换洗的衣服容易丟失,母亲对我说:你在每件衣服边角写个字,她照着字迹在上面用针线缝。而我确实穿着母亲缝过字的衣服读书,没有丟过一件。
母亲是辛苦的。每天起早摸黑,烧饭,洗衣,种菜,下地干活,是基本的日常。记得我十几岁时,生产队集体制已经解散为包产到户。每家安人头分得田地。一人一亩地。正是农忙双抢季节。所谓双抢,就是一年有两季可以种水稻,增加家庭收入。水稻抢收后,接着抢时间插秧苗。我和姐姐弟弟,也忙着在水田里劳作。哥哥一到星期六学校放假,就赶紧回来帮忙。一天在农田干完活,回来吃好晚饭,已是月上柳梢头。圆圆的月亮挂在空中,照着地上一片白。母亲收拾好碗筷,趁晚上大好的月色亮亮的,说去村前河里洗衣服。我和哥哥也说要去,要在河里洗澡,顺便陪着母亲。母亲高兴地挎起竹编的洗衣萝筐,脏衣物塞的满满的。来到河边,我和哥哥跳进水里,爽快地游着。母亲高喊着:衣服脱下来,刚好可以洗洗,不要游到深水里去。我和哥哥光着身子泡在河里,咯咯地笑。因为我俩知道,从小在河边长大,哪里水深哪里水浅,早就印在脑子里了。我俩游泳的地方,站立起来,水才没过大腿深。其实后来长大我才知道母亲的用意,她是时刻关心自己的子女。母亲在河边抡起棒槌,啪啪直响,震动着水面,形成一圈一圈的波纹,月光照着上面,银闪闪的荡漾开去。感觉那个夜晚,是那么美好,那么温馨。直至今日,都再也找不到了。
平凡的日子是枯燥的,包括父母的感情。父亲虽说很辛苦,他是家里的顶梁柱。可有个不好的嗜好:太贪杯。每次在外喝酒,都是不醉不归。喝醉也就算了,大多时候都是被人抬着回家的。别人喝醉就睡觉,他不同,醉酒回来,指天骂地,看什么都不顺眼。有时,他骂骂咧咧,看见我们在吃饭,酒劲上头,掀翻桌子,一家人都不让吃。甚至有一次,抡起锄头,把大门砸个大窟窿。吓得一家人哭哭啼啼。我和弟弟,总是躲在母亲身后。父亲骂够了,就招呼母亲去舀洗脚水,给他泡脚。母亲一声不吭,乖乖地照做。等父亲洗完脚,母亲又给父亲搽干脚上的水,扶他上床。等父亲呼呼大睡,一家人的心才算落下了地。父亲不在身边的时候,母亲好多次对着我和姐姐弟弟痛哭:如果不是为了你们这些孩子,她早就死去了。当然父母也有吵架的时候。每次吵架,我总是独自站在大门口,心里默念:哥,你快回来吧。因为只要哥哥一回来,父母亲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的一样,高高兴兴忙着给哥哥张罗吃喝。有几次,还真是我站在门口默念,哥哥神奇般的就回来了。我是那么的开心快乐。
母亲心地善良,又乐于帮助人。印象深刻的一次,村里有对年轻夫妻,家境一般,偏偏老公得了个疾病,需要好的食物调理。母亲听说了,立马抓了家中唯一的老母鸡,亲自送他们家。人家给的钱财,她一概不收。当时我妻子正在坐月子,那唯一的老母鸡,一直是母亲精心饲养留给妻子吃的。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全国人民生活过的都很艰难,有的地方甚至连饭都吃不上。记得每年冬天,村里总能见有一个中年男人准时出现。乱糟糟的头发,胡子拉碴的,破碎的棉袄胡乱裹在身上,腰间系根稻草绳子,背着分不清颜色的棉絮,拿个缺了口的碗,在村里来回乞讨。村里人都叫他老汪,我们小孩子跟随他身后,笑着喊他老汪孬子。他也不恼,总是回头呵呵地笑,嘴里嘟哝着不知说什么。每次路过我家门口,母亲都要叫他来家里坐,说外面冷。他有时候谦让不进屋,在门口接碗饭菜就走。有时熬不过母亲的强留,进得屋来。母亲要他坐在我们南方人用的烤火桶上面,边看他吃饭边和他闲聊,问他家在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之类的关心话。他一直不肯出声,要么点头,要么抱双手作揖谢谢。有一次,正赶上我家在吃饭,母亲拉他坐八仙桌旁吃饭,不用客气。他很有礼节,坚决不靠近桌子,要了饭菜就离开,没走几步,转身朝母亲鞠躬致谢。母亲望着他的背影说:都是穷人家的,可怜呀。帮助别人,菩萨都会记得的。
对于自己亲生的父亲,母亲是一辈子记在心里的。母亲找寻到唯一一张外公年轻时的很小黑白相片,托人冲洗放大后,制作一个相框,端端正正放在自己的房间里。每天擦拭祭拜。一九九三年,县政府有个政策,把散落在各地的革命烈士遗骸,统一安葬在县革命烈士陵园内。母亲听说后,特别高兴。迁移外公遗骸的那一天,需要烈士子女亲属去坟地,挖开第一锄头。母亲起来的很早,特地换件干净的衣服,临出门时,衣角整理的平平正正,拉了又拉,摸了又摸,直到自己满意为好。她要去干一辈子最重要的事:去见自己的父亲。对于她自己亲生的母亲,她固执地一直怀恨在心,不愿意见外婆。说外婆把她从小丢弃了。直到我上初中了,外婆去世,我也没有见过外婆一次。只听母亲说过一次,外婆去世前几天,母亲晚上睡觉,感觉有个黑黑的身影扑向她,压着她特别难受。那几天晚上,都是如此。母亲有点害怕,找人算了卦,说是外婆压着她了。需要床底下放菜刀之类的铁器,才能镇压的住。母亲照做了,床底下放了菜刀,砍材刀。至于是不是心理安慰,我不得而知。
这个年底,母亲拖着病重的身体,非的去烈士陵园拜祭自己亲生的父亲一次。看看外公安葬的具体位置,和墓碑上的字。
一家人都同意了母亲的想法。那天,为了踏上一层层台阶,父亲,哥哥,我,外甥,轮流背着母亲,一步一步向上攀登。到了外公墓碑前,本就不能站立的母亲,推开我们的搀扶,独自双膝跪地,尽量挺直身子,庄重的,慢慢地给外公磕了三个头。抚摸墓碑上面金色的字体简介,高兴地说:这地方好,政府想得周到。并要我们每年清明和春节,不要忘记来拜祭。
这次哥哥急促的电话,加快了我奔向医院的脚步。冥冥之中,感觉不是什么好事发生。
我在医院的走廊里,像无头苍蝇乱窜。终于在一间病房里,找到了母亲。母亲耷拉着脑袋,蜷曲在我买给她的轮椅里,睡着了一般。
我轻轻靠近母亲,害怕吵醒她。
母亲好像有感应,突地惊醒转头看向我。
母亲说:你那么忙,不用来的。
我忙抚着她:妈,你怎么不在床上睡?
母亲说:病床上的人,正在办理出院手续,东西还没有拿走。不急。
我望着消瘦的母亲,鼻子发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心在隐隐作痛。
母亲的病情,果然不是好的兆头。当主治医生喊我和弟弟嫂嫂进他的办公室,说母亲是尿毒症晚期,生命已经走到了倒计时,住不住院希望不大了。因为他自己的父亲当年也是得同一样的疾病,出院回家没有几天就去世了。我的泪不自主地滑落,滑落。回到病房,我强忍笑脸对母亲说:医生说不用担心,住院慢慢治疗,会好起来的。
我们一家人在病房外商量着,把母亲转移到安庆市立医院治疗,或许还有希望。哪怕多活几年,也是好的。
几天后,哥哥和嫂嫂张罗着,把母亲转移到了安庆市立医院。
我抽空去看过母亲一次。母亲说话声音很大,又一次对我说:你那么忙,不用来看她的。没想到 ,这是母亲去世前留给我最后的一句话。
又是几天后的一个清晨,我被一阵阵手机铃声惊醒。嫂嫂急切地说,母亲刚刚走了。随之一片哭声。
在给母亲入殓前的一个小时,我跪拜在房间门口,想起母亲往日的点点滴滴,一页页在脑海中翻过,猛然间心被电击一般。那么坚强的母亲,就这么走了,我没有母亲了。终于失声痛哭。浑身在剧烈颤抖。跪在身后的姐姐,拉扯我的衣角,哭着说:你想哭就哭吧,不要憋在心里难受。
全家人跟着一起放声大哭。
呜呼哀哉,我再也没有了妈妈,再也没有了母亲。
又是一个母亲节到了。想必花店里是会热闹的吧,因为每年都是如此。
我也想去买一朵康乃馨,洁白的那种,送给我那没有送过的母亲。
我感觉自己站在十字路口,不知道母亲会从哪个路口看向我。我心中的康乃馨,她会不会感知到。
可怜天下父母心。祝天下所有的母亲,节日快乐,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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