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一家做家常菜的馆子,新近推出一道“桑叶酥”。缃色桑叶挂了薄薄的糊,炸得香脆,一片片小蒲扇一样撑得平平,在竹篾箩里堆得高高。吃起来宛如吃薄脆,香气魄人。仿佛走了很远的路,看过很多的风景,最后,还是觉得“十亩之间,桑者闲闲”的家园最抚身心。
我把吃桑叶,当作新鲜事,说给上海的朋友听。谁承想,她早尝过鲜。上海菜市里的新鲜桑叶,卖给养蚕宝宝的人家,人也可以吃。摊主拍胸脯保证,蚕宝宝嘴巴刁,打过农药的桑叶,一吃就僵掉,所以,他的桑叶绝对绿色无公害。她当即预订了半斤。拿到桑叶后,洗净、汆水,凉白开里过过,蒜泥、麻酱凉拌了吃,清新爽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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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话中,有“空桑生人”一说。至于桑叶的药用,古人传下的医书中记载不少。以前农村家家都养着不少家禽,鸡和人一样,每日出笼就到处串门。但凡听闻哪家发了鸡瘟,母亲就会连忙收集桑叶,放大锅里熬出一锅桑叶水,拌到鸡食里每日喂。此法多半能抵抗住瘟疫。
古人把打过霜的桑叶叫 “神仙叶”, 认为“人参热补、桑叶清补”。现实中我的确见识到霜后桑叶力挽狂澜的功力。
杭州一位出版社的朋友,书蠹一个,有数十年盗汗顽疾。他某天读到《夷坚志》中一个故事。讲严州山寺曾暂住有一位游僧,形体羸瘦,饮食极少,每晚入睡后,总是遍身汗出,第二日晨起,衣皆为汗水湿透。游僧自称,如此情况已有20年,诸药用尽,终不见效。寺中一位监寺僧云:“吾有绝妙验方。为汝治之。”三日后,游僧多年的痼疾竟痊愈了。此方便是:霜桑叶一味,焙干碾末,每日2钱,空腹温水调服。开春,朋友顽疾又犯,他便托我寻访哪儿有霜后桑叶。我听闻后,在老家的桑林,收集了不少经雨雪霜冻后依然挂在枝头的桑叶,给他寄去。收到那日有点晚,他未将桑叶烘干,直接取了泡茶喝。翌日按方再服用了一次,再未盗汗。我听着,比听某个修自行车的师傅其实是个萨克斯风高手还惊讶。
了解桑树越多,越觉得自己正在找回遗失的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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