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鸟思归,末年怀旧,我的家乡在哪里?我的故乡在何方?长江西上,重庆西行,群山环抱,那就是我的故乡,那就是我的家乡!”10日下午4点多,夕阳透过合肥市滨湖医院老年人病房的窗户,洒在何璧的脸上。老人双眼紧闭,唱着自己创作的歌曲,声音低沉,曲调忧伤。
何璧今年92岁,原名何裕昌,因为家乡在重庆璧山,所以改名。如今,他已阔别家乡60多年,人到晚年的他更是思念家乡的亲人。
说起家乡,风趣老人一脸愁容
10日下午,新安晚报、安徽网记者在合肥市滨湖医院老年人病房见到了何璧,他高高的个子,行动稍显迟缓,精神却很好。之所以在医院,是为了陪伴老伴吴英珊。“2011年7月就进医院了,她有糖尿病,引起了老年痴呆,几次病危。”老人口音很重,但是哪地方的口音,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我的口音是杂牌军,哪地方的都有。”
老人有三个孩子,儿子在深圳,小女儿在广州,只有大女儿在合肥,几个子女都已经退休了。子女生活无忧,老人了无牵挂,让他难以放下的是远在重庆璧山的亲人。就在记者采访时,护士进病房检查。“ 不好意思,我打扰到您了吗?”护士问。“ 没关系,我正在汇报。”老人笑着说。老人说话很风趣,可一想到家乡璧山却是一脸愁容,说起为什么身在安徽,又为什么60多年没有回家乡,老人自称是部“辛酸史”。
家道中落,他随哥哥参军抗日
1924年,何裕昌出生在一个富裕家庭,祖父是地主,父亲写得一手好文章。可是由于父亲吃喝嫖赌毒样样干,就被祖父赶出了家门,何裕昌就这样随着父亲外出流浪,如此受苦的生活过了好多年。1938年,已经在国民党99军当了连长的哥哥何裕楷回家,将他带出去当兵。
在父亲被祖父赶走之前,何裕昌因为家境殷实,上学到小学四年级,并且写得一手好字。因此,当兵后的何裕昌进了国民党99军通讯营做了一名通讯兵。很快,何裕昌参加了广西昆仑关战役,在这场战役中,哥哥不幸阵亡了。
1939年,何裕昌又参加了常德会战的一次外围战。“ 我们的部队被打垮了,那时候我还有封建思想,想着哥哥已经死了,我要为家里延续香火。”于是,何裕昌在战斗结束后退出一线,回到征兵区当起了文书。
抗战胜利,他一时兴起改了名
在老人的病房里,记者见到了他的书法,小楷端庄秀逸,颇为潇洒,正是这一手好字为他招来了好运。在退出一线一年多后,何裕昌在贵州遵义县碰到“县教育局教育科长”李祈增,由他介绍到“县教育局”当起了“书记员”,在后来的考试中又“晋升”为“事务员”,直到当上“乡长”。
此时,何裕昌的工作就是组织民兵、统筹枪支,以便抗日。在这期间,何裕昌认识了南京来的吴英珊,在那战火纷飞的年代,保家卫国的热情让他们有了共同语言,并陷入爱河。“ 突然有一天,日本鬼子投降了,我们都好高兴。”何裕昌说,就在抗战胜利后,他为自己改名叫何璧,“ 功成名就的人不都是按照家乡的名字取名吗?李鸿章叫李合肥,我为什么不叫何璧山呢?但是我觉得自己还不算成功,所以取了(家乡名字的)一半,就叫何璧。”
伪造文凭,他在安徽找到饭碗
解放战争结束后,何璧跟着妻子吴英珊回到了南京,因为那里还有岳父岳母留下的房子和产业。何璧作为一家之主,不能坐吃山空,总要找份工作养家,而这成了他与安徽结缘的开始。
“那时候安徽盐业公司招人,但是要大学文凭。我没有怎么办,就找原来在贵州的熟人伪造了一份。”何璧说,他拿到“文凭”后于1950年顺利进入安徽盐业公司滁县办事处,后来又转岗到该公司合肥办事处。“ 人要有本事,你在哪都行。”何璧说,1951年,公司要写一份1950年的年报,但是由谁主笔不好决定,所以就此进行了测试,“ 十几个人考试,我拿了第一,那时候笔杆子还是很好的。”
1978年,何璧来到安徽畜产进出口公司上班,直至1987年退休。
寻找亲人,他说这是唯一愿望
“遭遇的事情太多了,一直没有回家乡寻亲,现在年纪大了,唯一的心愿就是见一见他们。”何璧说,哥哥何裕楷没有留下子女,小妹何秋英比他小8岁,在他出去当兵后就跟着父亲流浪,随后不知所踪。
解放后,何璧还跟大妹妹何春英有过书信往来,后来因为自己被抓就断了联系。“ 大妹妹比我小5岁,后来嫁到四川仪陇县,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样了。”说起远方的亲人,何璧闭上了双眼。
何璧说,他还有一个堂兄叫何全普,何全普有两个儿子何万鑫和何万祥,以及三个女儿何素芬、何素芳和何宗炤。“ 这里面我最喜欢何万祥了,他参加过抗美援朝,投我脾气。”何璧说,他就盼着与这些亲人能见上一面,“ 他们至少七八十岁了,也不知道在不在了。”
伸出援手,他的愿望或能实现
昨天下午,记者与全国关爱抗战老兵志愿者协会重庆分会工作人员王宇取得联系,他告诉记者,他们已于一个星期前知道了何璧老人的事情,并开始寻找他的亲人。“ 不过,老人提供的姓名好像不是非常准确,我们找了几个人,梳理之后发现不是的。”王宇说:“ 由于年代久远,加上老人的记忆不见得准确,找人有难度,目前我们志愿者还在继续努力。”
随后,记者与重庆市璧山县公安局取得联系,该局政治处邱主任称,何璧老人的愿望他们会帮忙实现。“ 何素芬的名字我们搜索了一下,在璧山有4个年龄段比较切合的人选,但目前还没法确定是不是老人家要找的人。”邱主任表示会与老人核实信息,以便进一步查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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