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航通社
新时代的翻译人士可以完全不会外语。
文 / 书航 2023.3.22
前天（没赶上 0 点前发，只好改了时间）文心一言终于给我发邀请码了，我一下午都跟本社读者群群友沉浸在调戏国产大模型的欢乐之中。但要想写个角度独特的评测可不容易，因为这时已经有很多人都评测过了。我会逐渐梳理清楚之后再写自己的版本。
但至少有一点是明确的：文心一言在翻译方面的能力——这或许是它现阶段表现最好的一种能力了——还是没有 GPT 表现得那么稳定。这一点很重要，不是说好不好，而是没有那么稳定。也就是说，偶尔它会对某些原文掉链子。
我昨天就在翻译一篇新闻报道时遇到了这样的问题，它甚至不舍得给我把 翻译成德勤。这种情形，如果是在生产环节，那我是不敢一直用的，最后还要自己上的话，就耽误事了。
我现在已经义无反顾地完全使用 （只需要 GPT-3.5，不舍得用 GPT-4）来做翻译，就像在之前的文章《》里说的那样。此后我测试过很多篇文字，都可以无条件信任它的结果。
目前仍有很多人类的资深翻译认为，AI 大幅砍掉了人工翻译的下限，但没有定义人工翻译的上限。最常用的例子是，有一些内容涉及到大量本国的语言以及历史文化，如果不了解该国历史文化，会丧失很多阅读时的乐趣。对其的翻译几乎相当于再次创作。
经过我的多次测试和实际使用，我的结论会是什么？
我将用两个实例来解释。这两个实例都跑在 （GPT-3.5）上，不需要 GPT-4 效果就已经足够好了；而文心一言目前无法做到同样的效果。
「谁是麦太」
我英语学得其实没有特别好，尽管我在自己的同龄人中比较少见的在学前班就请了英语家教，但现在还依然是哑巴英语，读和听都凑和，说和写就露怯。这也可能是中国成长的孩子们的通病吧。但自从谷歌和必应翻译到达基本可用的水平后，我都会半蒙半猜地直接阅读机翻内容。以前为了学英语我会逼自己阅读英文原文，但现在到了用英语的时候，还是母语思维更为方便。
现在我可以先把上面这段翻译成英文：
My is not good, even I was one of the few in my age group who had an tutor . , I still with both and , while my and are . This may be a among up in China. , since and Bing have a level, I often read – with half- and half-. In the past, I would force to read in order to my , but now, when it comes to using , my is still more .
然后再翻译回来：
尽管在幼儿园前我就是少数接受英语家教的同龄人之一，但我的英语水平并不是特别好。尽管如此，我仍然在口语和写作方面有困难，而阅读和听力技能则勉强可以。这可能是在中国成长的孩子普遍存在的问题。然而，由于谷歌和必应翻译已经达到了一个相当可用的水平，我经常阅读机器翻译的内容，有一半是猜测，有一半是咕哝。过去，我会强迫自己阅读英语原著以提高我的英语水平，但现在，当涉及到使用英语时，我的母语思维仍然更加方便。
虽然丢失了一部分「醍醐味」的微妙，但作为一种工具沟通完全没问题了。我想过，如果六七年前我曾有这个工具，或许那时我会直接转为 总站的撰稿人呢。（我现在也可以试试……）
机缘巧合，我订阅了一个在香港推介 NFT 的人的 。最近，他也写到跟 AI 翻译有关的内容。他开头的一个观点跟我想的一样：
「建议把文章翻译成英语，发展海外市场。那是既能保持自媒体的纯粹，又能增加一个全新发展维度的『低垂的果实』。」
中文世界有很多完全不输给英文同行的优秀写作者以及同样优秀的文字作品，但因为语言关系，没有被译介过去，而只能得到发展中国家的评价和待遇。打破「次元壁」的最好办法就是通过翻译，而所有在 之前的翻译质量都会「差一点点」，或者说差了不止一点。
这「差一点点」其中一个重要的问题，就是瞎翻译专有名词和人名。英语对一个人的称呼，第一次出现的时候给出全名，此后只叫姓。而汉语的习惯是每次都用全名或至少只用名，所以谷歌或微软翻译就经常出现给个姓随便套名字的奇观，比如林郑特首之前经常被翻译为「林瑞麟」，李家超特首直接就是「李约翰」。
「来自北京的24岁陈怡宁今年1月在英国罗汉普顿大学的毕业表演视频出现后，也在网上赢得了数百万粉丝。正在接受舞蹈实践和表演研究生学位的陈说，她出于兴奋而进行了翻转，并补充说她对压倒性的反应感到惊讶。回到中国，3月3日，陈婷婷在抖音上上传了毕业典礼的视频片段后，数百万人为她自信的风格鼓掌。」（微软翻译）
在很多人用东北话、河南话、闽南话等轮番测试 AI 之后，这个人用在香港年轻人之间习惯使用的广东话来测试 。香港粤语以广州粤语为正音，但引入了一些对同一事物的不同翻译，以及有很多语气词、专有名词是与英语有关。举个例子，麦当劳的「麦香鱼」被叫做「魚柳飽」。所以我把他的例子拿来又用 GPT-4 测了一次。原词-3.5GPT-4左膠zuo -wing弱弱一問（出现了两次）a weak ；weak and weak ‘m sorry；weak I a weak 此地無銀there is no money no money hereI don’t have much to hereI know this might be a silly 魚蛋fish
提示点：
「左膠」在 GPT-3.5 和 4 的翻译都对。
「弱弱一問」的翻译， 和 DeepL 上下文出现的两次翻译居然前后不一致。
「此地無銀」的意思应该是「我说的是与字面相反的意思」。没有一家的回答是正确的。
「魚蛋」的标准翻译是 Fish ball。
由此可见，GPT-3.5 已经基本可用，而 GPT-4 效果更佳。如果翻译只是作为工具，目标是不影响人与人的交流，那么 GPT-3.5 足矣。
该文作者最后举了个例子：
麥嘜漫畫有這樣一個小故事。麥太問麥兜，為甚麼總是吃很多飯。心地善良的麥兜說，吃得飯多就有力氣，就可以幫別人打開瓶子了。
谷歌翻译是：
McMug has such a short story. Mai Tai asked why he eats a lot. The kind- said that if you eat a lot, you will have , and you can open for .
GPT-3.5 翻译是：
There is a story in . ‘s asked him why he eats so much rice. , who has a kind heart, that by a lot of rice, he would have more to help open .
对于「麥太」，谷歌翻译完全不懂，写成「Mai Tai」；DeepL 可以翻译成不算错误的「Mrs. Mak」；但 GPT-3.5 可以翻译成「’s 」，意味着它的知识帮它理解了正确的人物关系。
接下来是一个彩蛋。
我：请翻译下面这段话为英文：灰太狼又被红太狼拿平底锅打了！
文心一言：The Wolf of the Gray has been with a pan by Red Tooth.
「傅雷再造计划」
之前人类智慧「皇冠上的明珠」被认为是国际象棋或围棋（后来的事我们都知道）。与之类似的是，在翻译当中，最考验人类智慧的，可能是那些玩弄当地语言文字特性的「文字游戏」式的写作。
这有点类似于现在的网友用「弱智吧」的问题去测试 或者文心一言。大多数弱智吧问题的本质，实际上是考察语言的多义性以及逻辑的连贯。当然现有的产品在这方面都不是特别好，但是本地部署一个 GPT 或同类的模型，并且进行针对性的优化，应该很快就可以解决这种问题。其实，我甚至可以仅仅在 里使用自然语言来教育它如何改正，应该针对性注意语义中哪些双关和歧义的演变。那试想如果把整本小鸡词典都喂给它，它还会怕什么？
——这就是 和之前所有的机器翻译，包括谷歌翻译或 DeepL 等一个最大的不同。它要想变换风格或者微调某方面的效果，比此前人类创作出的所有翻译工具都要简单。只需要对它说话就行了。
我这段时间用大量复杂的自然语言，调教 做了很多不同的用途。为了验证我的想法，我准备用一些法语材料来形成相对更「有匠气」的翻译，虽然我完全不懂法语，只能机械地复制粘贴。
但首先我知道一个非常妙的例子。这就是《约翰·克里斯朵夫》第一句：
Le du monte la .
英译本是：
From the house rises the of the river.
许聪这样翻译：江流滚滚，震动了房屋后墙。
韩沪麟这样翻译：屋后江河咆哮，向上涌动。
而傅雷这样翻译：
「江声浩荡，自屋后上升。」
前四个字就完全把人震住了。这简直是中国翻译界的传世经典，有人评价说：「傅雷这翻译，简直可以把纸钉在墙上。」
下面，我让 GPT-3.5 来翻译这段话的法文原文，没有给出任何其他的条件。法文原文直接法译汉重来，先法译英再英译汉Le du monte derrière la . La pluie bat les le du jour. Une buée d’eau sur la vitre au coin fêlé. Le jour jaunâtre s’éteint. Il fait tiède et fade dans la .房子后面的河流咆哮着。自从一天开始以来，雨水不断敲打着窗户。玻璃角落上有一层水汽流淌着。黄昏逐渐降临。房间里感觉温和而无味。The roar of the river rises the house. Rain has been the since the of the day. A mist of water down the of the glass. The day fades away. It is warm and bland in the room.河流的轰鸣声在房子后面响起。雨水从一天开始就不断敲打着窗户。玻璃角落处的裂缝上流下一丝水雾。黄色的白天渐渐消逝。房间里温暖而乏味。
此处还有一桩公案：据说，翻译家许渊冲曾认为，江声「浩荡」是误译，英译本的「」（潺潺声、低语声）是正确的译法。他认为法语的 意思是「沉闷的声音」。
GPT-3.5 认为，「」在法语中的意思是「轰鸣声」或「隆隆声」。根据其他网络搜索结果，「」也被用来形容诸如火车驶来的声音，各种线索都指向傅雷的翻译似乎更准确一些。当然，我自己完全不懂法语。
接下来，我使用 让 GPT-3.5 自行比对它的翻译和人类的优秀翻译，指出其中风格不同并尽力模仿。
一位中国翻译家将这段话翻译成：「江声浩荡，自屋后上升。雨水整天的打在窗上。一层水雾沿着玻璃的裂痕蜿蜒流下。昏黄的天色黑下来了。室内有股闷热之气。」 请试着在接下来的翻译中，将语句翻译成类似这样有匠气的风格。
然后，我用来测试：法文原文GPT-3.5名家译文, lumière de ma vie, feu de mes reins. Mon péché, mon âme. Lo-li-ta : le bout de la fait trois bonds le long du pour venir, à trois, les dents. Lo. Li. Ta. Elle était Lo le matin, Lo tout court, un mètre -huit en , sur un seul pied. Elle était Lola en . Elle était Dolly à l’école. Elle était Dolorès sur le é des . Mais dans mes bras, c’était .罗莉塔，我生命中的光芒，我的骚动之火。我的罪恶，我的灵魂。
Lo-li-ta：舌头在上腭上跳动三下，最终在牙齿上发出三声撞击。Lo。Li。Ta。她是“Lo”这个名字的，早晨就是Lo，一个只有1米48的穿着袜子的女孩，一只脚站立。穿着裤子时，她是Lola。在学校里，她是多莉。在表格的虚线上，她是多洛雷斯。但在我的怀里，她永远是罗莉塔。洛丽塔，我的生命之光，我的欲念之火。我的罪恶，我的灵魂。洛-丽-塔：舌尖向上，分三步，从上颚往下轻轻落在牙齿上。洛。丽。塔。在早晨，她就是洛，普普通通的洛，穿一只袜子，身高4尺10寸。穿上宽松裤时，她是洛拉。在学校她是多丽。正式签名时她是多洛雷斯。可在我的怀里，她永远是洛丽塔。（于晓丹）Un jour, j’étais âgée déjà, dans le hall d’un lieu , un homme est venu vers moi. Il s’est fait connaître et il m’a dit : « Je vous . Tout le monde dit que vous étiez belle vous étiez jeune, je suis venu pour vous dire que pour moi je vous plus belle que vous étiez jeune, j’ moins votre de jeune femme que celui que vous avez , dévasté.有一天，我已经老了，在一个公共场所的大厅里，有个男人走向我。
他自我介绍并说：“我一直认识您。大家都说您年轻时很美，我来告诉您，对我来说，您现在比年轻时更美，我不太喜欢您年轻时的面容，更喜欢现在那张破碎的脸。”有一天，在一处公共场所的大厅里，有一个男人向我走来，他主动介绍自己，他对我说：我认识你，永远记得你。那时候，你还很年轻，人人都说你很美，现在，我是特地来告诉你，对我来说，我觉得现在你比年轻的时候更美，那时你是年轻女人，与你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王道乾）Quand j’étais plus jeune, ce qui veut dire plus vulnérable, mon père me donna un que je ne cesse de dans mon : Quand tu auras envie de ’un, songe que tout le monde n’a pas joui des mêmes que toi.在我更年轻、更脆弱的时候，我父亲给了我一个至今我仍时常回忆的建议：「当你想要批评某人时，要想到并不是每个人都享有和你一样的优越条件。
」在我年轻幼稚，不谙世道的年代，父亲给我的一条忠告，至今还一直在我心头萦绕。“每逢你想要对别人评头品足的时候，”他对我说，“要记住，世上并非所有的人，都有你那样的优越条件。”（姚乃强）Dans un trou un . Ce n’était pas un trou dé, sale et , de vers et d’une ère , non plus qu’un trou sec, nu, , sans rien pour s’ ni sur quoi : c’était un trou de , ce qui le .在一个洞穴里，住着一个霍比特人。这个洞穴并不让人不快，不脏、不潮湿，没有蠕动着的虫子和沉闷的空气，也不是干燥、空旷、沙子满地，没有坐下休息、吃饭的地方。这是一个霍比特人的洞穴，也就是说，这里有舒适的环境。在地底洞穴中住着一名霍比特人。这可不是那种又脏又臭又湿，长满了小虫，满是腐败气味的洞穴；但是，它也并非是那种空旷多沙、了无生气、没有家具的无聊洞穴。这是个霍比特人居住的洞穴，也是舒舒服服的同义词。（朱学恒）
在此处，我的测试其实并不严谨。可以看到 GPT-3.5 在翻译第一个《洛丽塔》时，还是非常注重文辞修饰的，最终结果也和人类翻译很接近；但越到后面，它似乎就越是忘记了我对于「有匠气」的要求，而回归到了平常的翻译水准，当然也不差了。
为了节省精力，我把以上人类翻译范文一起喂给了他，希望他最后生成一段汲取了人类翻译风格经验教训的译文。我的 是：
我将结合一些优秀的人类翻译对你的翻译提出改进意见。（在这里贴出对应的翻译段落）如果你可以对照这几段人类翻译，和你自己的翻译之间的区别，那么请说你已经准备好了。我将再给你一些新的内容让你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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