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士比亚曾说:“在灰暗的日子中,不要让冷酷的命运窃喜;命运既然来凌辱我们,我们应当用处之泰然的态度予以报复。”中国金融作协主席阎雪君,以其18万余字的长篇小说《面对面还想你》,印证了名言的真谛以及对待命运应有的理性态度。
作者以“面对面还想你”为小说命名,是秘而不宣地为读者设置玄机,实际上他要展开表达的,是拥有黄河血脉的两代儿女开启的一段扼住命运“咽喉”的悲壮征程。这一征程深深扎进沟梁纵横的黄土高坡之上,纠缠于生死离别的命运之中,令人荡起绵延不绝的思绪回响,产生出“面对面还想你”的阅读效果。小说以典型人物阐释着黄土高原地域的独特魅力与文学价值。
作家的使命集中体现在塑造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上。雨果塑造出了冉阿让,塞万提斯塑造出了堂·吉诃德,吴承恩塑造了唐僧和三个徒弟……作家们将千般苦难设置在主人公的命运中,逼仄的逆境是塑造人物形象百试不爽的手段。
阎雪君从熟悉的乡土村落中出发,塑造了一个跃然纸上的燕百合形象,这一典型人物以自身性格卓立于矛盾重重的生活中,以柔弱的肩头抵抗年轮的磨砺,以清朗率真的秉性对抗命运,不断试错、勇于突围,拼尽全力活出一个自我来。这一人物集中了他对黄土高原深沉的爱,诠释了脱离尘嚣的山峁土塬之间清纯女性的存在,诠释了不被命运压垮、坚韧抗争精神的存在。
燕百合生得俏眉俊眼,皮肤又好,爱洗澡。“村里的人大都不爱洗澡,有的人甚至一辈子都没洗过澡。女人们就是在出嫁时,大多是在大木盆里沾着水擦一擦……其实这里的人连头都很少洗,因为头天在家里洗了,第二天一出门,马上就成了‘灰头’,尘土反而沾得更多。”
一开始,燕百合想在村里开个澡堂。修两个水池,配个锅炉,千把块钱的开销,百合转了十几户亲戚、朋友,却还是没凑齐。她去信用社碰碰运气,钱主任却给她“泼冷水”,燕百合向他解释:“咱庄户人不洗澡首先是因为没澡堂,就好比不能生娃娃是因为没媳妇一样。”她算了一笔账、说服了钱主任,用卖绿豆的收条做抵押,贷来了款。澡堂开业了,头三天全村人一律免费,一时间男女老少涌进浴池,热闹非凡。百合还在紧挨澡堂的窑洞里开了个小卖铺,同时安了一部公用电话,这是村里除了公家单位外的第一部电话。
就在众人对百合“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致富模范进行考察时,却没想到,燕百合所开的澡堂和小卖铺面临着停业整顿。没挣到钱,手里只多了把村民的赊账条,燕百合遭遇了第一次打击。
然而,燕百合不屈不挠,找田福寿借钱,一间车马大店开张了。百合把窑洞改建成客房,又统一购买了被褥;把南窑改成牲口棚,院子拓宽成了停车场,原小卖铺改成了伙房。为节约开支,她亲自操勺,还动员邻居的女人们上山拾点地皮菜、野菜之类,一来做几样山野特色菜,二来也能增加她们的收入。
因为国道修路,大大小小的车辆就绕道桃花峪,一时间车马大店里天天客满。店里主要的客人是拉煤车的司机,这伙司机吃饱喝足了,想法子找乐,不料却惹出了事端,导致车马大店被查封。百合手里光捏了一把欠账的白条,几乎一半的账目没结,可算是赔到底了,欠债更没着落,她再次受挫。
打击接二连三,可是主人公并不低头,命运的天平也在悄悄转向。
同样遭受挫折的教师邵瑞,在一次偶然机会下毛遂自荐到乡下扶教。他来到桃花峪,学校里没订报纸,也没有电视,外面世界的繁闹喧嚣,似乎已跟他无缘。他那颗疲惫伤痛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泛出鲜活的脉动。自从见到燕百合后,邵瑞就被她身上散发出的健美、乐观的气质深深吸引。他支持燕百合在村里开澡堂,并自费请全校学生洗了一次澡;燕百合的表哥上门让她合伙做化肥生意,邵瑞主动上网查询了厂家地址电话,提醒她当心别被骗;在乡里推广苜蓿种植没有销路时,他主动上网联系客户解燃眉之急……故事的尾声,邵瑞这位深度融入乡村的城市人,提出了一套大胆的方案,他想改变此地民间沿袭下来陈旧风俗。他认为自己有义务改变、重塑这里旧的人际秩序,山野之水、山野之人疗愈了他,他需要报恩。于是,他申请长期在农村任教。
文学是人学。作为一部特色十足的乡村题材长篇小说作品,《面对面还想你》首创于国家扶贫事业的初期,阎雪君敏锐捕捉这一时代主题,彰显了直面乡村生活的勇气和功力。作家在这部18万余字作品里,讲述了黄土高原一个山村普通人扼住命运咽喉、无畏迢迢征程的当代故事,在历史与现实、城市与乡村、前辈与后代、贫穷与奔富的困顿、挣扎和求索中,塑造了一批以燕百合为代表的质朴感人、鲜活灵动的人物形象。该小说引发人们思考:在实现中国式现代化的历史进程中,我们应该怎样传承引以为傲的黄河文明和精神宝藏?怎样看待以黄土高原为底色的根与魂?那块土地应该保留赓续什么,急需改变什么?这些是阎雪君通过作品带给读者的精神力量,他不仅完成了一次对时代命题的追寻,更给出了一个理性深邃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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