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经济学者于光远说“我听到了央行印钞机的轰鸣声”。同样是“轰鸣声”。一九四八年七月,一架由北平飞返南京的飞机轰鸣声由远及近的逼近了南京明故宫机场。当时国府败局已定,傅斯年受命草拟了一份详细的“学人抢救名单”,名单囊括了几乎所有必须抢救的知识人,并带话“我和胡适将会在南京明故宫机场恭候各位从北平归来”。但,当等候在停机坪上的傅斯年和胡适看到储安平、叶企荪、傅雷、张伯驹、陈寅恪、张东荪等诸多老友都没有

随机而返时禁不住掩面低泣。他们知道这一别过即是永诀矣。

一九四五年,西南联大的学生游行,和军警发生流血冲突,有学生伤亡,当时任代理校长的傅斯年,找到对负责此事的国民党高官指着他鼻子说“从前我们是朋友,可是现在我们是仇敌,学生就像我的孩子,你杀害了他们,我还能沉默吗?”。

一九四九年台大师生闹事,军队闯入校园抓人,台大校长傅斯年亲自赶去最高当局,指出当局不经法律程序,进入校园抓人是非法的,要抓捕台大的学生,首先必须得到校长的批准,他当面向台湾警备司令部总司令说“若有学生流血,我要跟你拼命”。

傅斯年是民国时代公认的正派知识人,他正直敢言、爱生如子、一生清贫。在去世前,还赶写一篇文稿,并对夫人俞大彩说“等得了稿费,为我缝一条棉裤。我的腿怕冷,西装裤太薄,不足以御寒”。

现在的南京明故宫机场已变成了一个市民休闲广场,春日暖阳里许多孩子在放着风筝、大人们在悠闲地晒着太阳,再也不会听到由远及近的飞机的轰鸣声了,只是,还有多少人记得七十四年前,有俩位学者曾经在此泪沾衣襟。

本周一,有“厉股份”之称的经济学家厉以宁过世,那一代改革开放的元勋渐次凋零,今年一月份,已持续了近40年的外贸顺差,也变成了逆差。一个时代,正在渐渐地离我们远去。

晚上有老友自远方来,微醺之后独自回家,走在街头,初春的微风禁不住让我打了两个寒战,我想起了东坡先生那著名的诗句: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

山头斜照却相迎。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

也无风雨也无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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