咄!甚叫做遮个那个
2023年1月11日
今天是农历腊月二十。
宋神宗元丰三年(庚申,1080)四十五岁的苏轼谪居黄州,十二月二十日,为石康伯、石夷庚父子所编的《石氏画苑》写题记。(《苏轼文集》卷十一P364):
《石氏画苑记》
石康伯,字幼安,蜀之眉山人,故紫微舍人昌言之幼子也。举进士不第,即弃去,当以荫得官,亦不就。读书作诗以自娱而已,不求人知。独好法书、名画、古器、异物,遇有所见,脱衣辍食求之,不问有无。居京师四十年,出人闾巷,未尝骑马。在稠人中,耳目谡谡然,专求其所好。长七尺,黑而髯,如世所画道人剑客。而徒步尘埃中,若有所营,不知者以为异人也。又善滑稽,巧发微中,旁人抵掌绝倒,而幼安淡然不变色。与人游,知其急难,甚于为己。有客于京师而病者,辄舁置其家,亲饮食之,死则棺敛之,无难色。凡识幼安者,皆知其如此。而余独深知之。幼安识虑甚远,独口不言耳。今年六十二,状貌如四十许人,须三尺,郁然无一茎白者,此岂徒然者哉。为毫州职官与富郑公俱得罪者,其子夷庚也。
其家书画数百轴,取其毫末杂碎者,以册编之,谓之《石氏画苑》。幼安与文与可游,如兄弟,故得其画为多。而余亦善画古木丛竹,因以遗之,使置之苑中。子由尝言:“所贵于画者,为其似也。似犹可贵,况其真者。吾行都邑田野所见人物,皆吾画笥也。所不见者,独鬼神耳,当赖画而识,然人亦何用见鬼。”此言真有理。今幼安好画,乃其一病,无足录者,独著其为人之大略云尔。元丰三年十二月二十日赵郡苏轼书。
石康伯,四川眉山人,与苏轼既为同乡,又为亲戚、亲家。苏轼姑姑是康伯的婶婶,后来苏轼长子苏迈续娶石康伯之女。
这篇题记,与其说是“画记”,不如说是“人物传”,其大部分篇幅记载刻画石康伯为人,用笔经济,细腻生动,石氏气宇轩昂的形像,谈谐幽默的性格与助人为乐的义行跃然纸上,如闻其声,如见其人。
今天再读苏轼的一首“偈”。
宋神宗元丰七年(甲子,1084),苏轼自黄州团练副使移汝州,途中经泗州(今江苏省盱胎县境内),十二月二十日,泗州太守刘士彦请客,离席回驿路上,“忽然梦得个消息”,乃作此偈。(《苏轼文集》卷二十二P645)
《十二时中偈》
十二时中,常切觉察,遮个是什么。十二月二十日,自泗守席上回,忽然梦得个消息。乃作喝日:
百滚油铛里,恣把心肝煠。遮个在其中,不寒亦不热。似则是似,是则未是。不唯遮个不寒热,那个也不寒热,咄!甚叫做遮个那个。
偈中“恣把心肝煠”的“煠”字,现在写作“炸”,其实最初的“煠”类似于现在的“煮”,烹饪中的“煠法”先前是指以汤水作馔。据说因苏轼的这首偈,“煠心肝”要在“百滚油铛里”,“煠”才有了用热油烹饪食物“炸”的意思。
至于这首“偈”,需要自己体会,这里就不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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