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泰山看日出下来,我和何夕在山下匆匆吃了点东西又返回学校,我让他早点坐车回家,他非要拖着我再逛一逛,然后像我大伯一样让我不停地试着衣服,里里外外买了一大堆。
“这些好看的衣服放假了回家才能穿,不准在学校里穿给男生看”,他警告我,我也不是好惹的:“小气鬼”。
大概五点左右他才返程,而且死活不让我送,看我坚持要送,快要哭了的样子,他一脸认真的跟我说:“去车站送人离开的感觉特别不好,我不希望你去送,然后一个人孤单的回来。等你毕业了,我们就再也不会分开了,所以,以后我也不会让你体会送别的感觉,记住了”,我听了,眼泪掉下来,他拉着我到了宿舍楼下催着我上去,然后后退着冲我挥着手往校门口的方向走。
我爬上了四楼,在楼梯的窗口看他,我知道他看不见我,我看到他再次回头,直到他消失在尽头,努力平静了一下心情,才爬上六楼。
世上最美好的分别是“明天见”,除此之外都是伤感,原来看着心爱的那个人离开是这样的千般滋味。
我理解了何夕不让我去火车站送他的原因了,他肯定猜到我会哭,然后一个人再坐车回来,这一路上的心情该有多难过。
宿舍只有四姐在,正认真的学习,其他人都跑出去了。
四姐看我大包小包的就跑过来开心的问着我跟何夕咋样了,我笑:“还能咋样,绝不是你想像的那样,我们是单纯的同志关系”。
“小样儿,就这点出息,不过,四姐支持你”,四姐笑着,四姐跟其他姐妹不同,她一直以来都说一生谈一次恋爱就结婚,这跟我的想法不谋而合。
四姐让我试衣服给她看,夸奖着何夕的眼光比我大伯强太多,哈哈,那是肯定,但大伯那是老父亲对闺女的审美,是带着满满阳光味道的爱啊。
我收拾背包,东西掏出来,一下掉出来一叠钱,我愣了一下,四姐帮我把钱捡起来:“何夕给你的?这小子可以啊”。
“我不知道啊,他没跟我说”,我着急的回答。
四姐数了一下,3000块!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要知道那时他的工资也不过五六百吧,又没有电话,也联系不到,他现在应该还在去火车站的车上,我着急把火的也没用。
四姐安慰我:“给你你就拿着,他上班了当然要给啊,养未来的媳妇儿天经地义,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反正你以后要嫁给他的”。
我怔怔的看着手中的钱,一时语塞。
终于在第二天中午,何夕打来电话说昨晚太晚了,怕打扰我们休息。
宿舍的姐妹都在,我支支吾吾:“你干嘛往我背包里塞东西又不告诉我,你这样我很生气”,他在电话那头传来笑声:“李小花同学,你这样我很受伤的哦”。
听我半天不说话,他才一本正经的说:“我已经正式工作了,我赚钱不就是给我未来的媳妇儿花吗,你如果这样跟我见外,那就是根本没打算嫁给我”,他在将我的军,继续说:“所以,不要跟我见外,我希望你把我当成你的家人,你最需要的人,我希望被你需要,我不希望你像个男孩子一样去扛这样那样的重担,你不需要,你有我啊,你有我啊,李小花同学”。
我听着,眼泪滑落下来,只能强忍着不出声,“嗯嗯”的应着。
五姐发现端倪,凑过来:“喂,小何同志,咋的啦这是,欺负俺六妹了?这都哭上了,你这样不行啊,小心我让六妹把你休了,学校里大把长得帅人又好的男生等着,听到没有”?
我推不开五姐,何夕就在那头笑:“听到了听到 了,五姐说的对,我一定谨遵五姐教诲,知错就改,不,马上就改,现在就改,拜托五姐照顾好花儿,等我下次去请五姐吃大餐”。
“等着你哦,赶紧做好准备,宿舍的姐妹们明年开学,凡是有男朋友的,都要一个一个过来接受娘家人的检阅,我希望你能过关哦”,五姐坏坏的调侃他。
还有半个月放寒假,我又开始了度日如年的日子。
期间苗苗打过很多次电话,让我放假了要第一时间去镇上找她,她有好多好多话要跟我讲,我也一样,我也有好多好多话要跟她讲。
张东打过电话也写了信,我们约好了寒假一起见面,要把大学生活所见所感所闻都聊一聊,好期待寒假的到来,可以见到久别重逢的老朋友啦。
学校广播站播放的歌曲跟高中时区别好大,都是流行歌曲,其中《say you say me》几乎每天都要来几遍,突然有一天开始播放一首特别老的歌《读你》:读你千遍也不厌倦,读你的感觉像三月,你的一切移动,左右我的视线,你是我的诗篇,读你千遍也不厌倦。
我走在去图书馆的路上,仰起头看着天空,有刺眼的阳光,但是这冬天的阳光真的不暖和,只剩下刺眼,在这个清冷的阳光里,我听着那首老歌,轻轻唱着,光阴在静静流淌………
多年后我重回母校,在这条图书馆的路上,我忍不住再次驻足,或许时间带走一切拥有过的季节,但我们会永远记得那段曾在阳光下的日子啊。
岁月无痕,行路如歌,我们走过意气风发的青春年少,也曾钟情岁月,也曾钟情时光,成长的足迹清晰地烙在走过的路上。
感情这件事,无论是少年还是暮年,都最教人拿不起放不下啊。
终于要放寒假了,姐妹们一起相约去商城,都准备给家人带点礼物。
在商城,我挑选了一个下午的礼物,给父亲、三丑叔、小舅还有苗苗的父亲各买了一顶雷锋帽,我试戴着,真是又滑稽又暖和。
给母亲和苗苗的母亲、大姨、红姨各买了一条大红色的围巾;给弟弟和妹妹还有苗苗的两个弟弟都买了帽子和手套;给苗苗买了一顶枣红色的贝雷帽和同色的毛呢手套,我已经能想象到她戴上有多好看了。
又给张东挑了一条黑色格子撞色的围巾,这小子应该会喜欢吧。
当然,还有何夕,我想来想去不知道该给他买什么,最后决定给他买个钱包。那个纯真年代,钱夹里有一个最重要的位置,就是放上心上人的一寸照片,那个位置太重要了,我为自己突然的机智激动不已,对,就买钱包。
终于坐上了回家的列车,何夕早就说好了:“你去上学时不让我送,非说怕被你爹看到,现在你回来又没人知道,我去接你总没有理由拒绝吧”,当然不会拒绝,我在电话里宣示主权:“必须早点到,准备接驾”,“好咧,请领导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在火车西站,我一出站就看到了向我挥手的何同学,我们没有像上次在学校见面时的不自然,竟十分愉悦的跑向对方。他很自然的接过我的背包和手提袋,问我冷不冷,饿不饿,就带我到火车站对面的饭馆吃饭。
我喝着滚烫的胡辣汤,吸着鼻子,捧着碗的手微微发红,他反复试了又试,说我穿的不够多,我已经穿的像个粽子,因为包里实在装不下自己的东西,就只好全部穿在身上,只是他不知道,我就是这样“冷血”的体质。
“喏,送你的,拿你的钱给你买的”,我瞪着他,他掩饰不住的笑,“意思是鞭策我努力赚钱呗”。
我们在街西的公交站提前下车,先去邮局找苗苗。
刚进邮局,苗苗几乎是同时看到了我,她立刻“哇哇哇”的像从前在学校里一样,从柜台站起身大喊着跑向我,兴奋的拉着我的两只手转着圈,说我长高了,变洋气了,说我怎么瘦了好多,是不是在外面很想家,我听着她叽叽喳喳的语无伦次,真是幸福的唠叨啊,这声音对我来说就是最动听最温暖,我傻傻地笑。
“你不知道何老师一天打18次电话问我有没有你的信,我都被他烦死了”,苗苗向我告状。
我看向何夕,他正看着我们笑,“你问她自己,宿舍电话十次有十一次打不通,那怎么办,只能天天催信啊”。
我没接他的话,和苗苗热火朝天的聊起来,“昨天张东还打电话了,约好年初二一起去爬山,就来我家集合,然后去后面那个比较高的仙人洞,不去北山,太矮了,没挑战”。
“好啊,初二就见面呗,不知道他有没变化,好想见面聊聊啊”,我看向何夕,他冲我点点头:“领导的意思是要撇开我吗?我就要一起去”,他鼓起腮帮。
我和苗苗被他逗笑了,我把给苗苗的礼物拿出来,她马上戴上给我看,真的好看啊,不得不说苗苗这古灵精怪的样子最适合红色系了!
不能太久停留,我归心似箭,何夕陪着我走到那条南北大路的路口,我就催着他赶紧回去,不要让人看到了。
他只好悻悻地回去了,再三叮嘱我初二的时候早点到苗苗家汇合。
我背着包,提着东西,走在这条我曾走过无数次的大路上。在这条路上,我走了初中三年,高中三年,每一个冬去春来,不管是刮风下雨还是阳光灿烂;在这条路上,曾经有一个大雾天差点被一双恶魔之手索命;在这条路上,也有爷爷当年在我没有自行车时每个早晨默默的守护。
这一别半年,再次走在这条路上,心情还是有些异样。
正前方有一个妇女骑着车子向我的方向奔来,再近一点,我认出了,是跟伯母交好的二伯母,就是当年我父亲和母亲去求大伯办户口时,伯母说老二媳妇前几天刚刚骑三轮车来城里给她们送菜送煎饼,也托她办户口的那个。后来,听说她家三个孩子,就给儿子办了。
这个二伯母跟我的伯母长相、性格、身材都极其相似,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类型,说话像放炮一样,方圆几十米根本不用大喇叭。
她一向认为自己跟伯母关系好,仿佛她自己也比村里人高一头,看不起任何人,自然也从不拿正眼瞧我们。
她知道我母亲虽然能忍,但也不是她可以捏两把的软柿子,所以,平时她对我母亲还算客气,只是在没有大人的时候,她看着我也是一副恶狠狠的样子,对于她这种人,我一向也是扭过头,装作看不见她,招呼也不打。
经常,在我路过她家门口的时候就故意大声说话让我听见:“这还没本事呢,都不理人,以后有本事了,没有人活的喽”。
我心里想着这些过去,二伯母就到了眼前,破天荒的跳下了自行车,那张满脸横肉的国字脸堆满了笑容。
她原本比眼眶还要大的眼睛因为笑的夸张都眯了起来,“哟,哟,哟哟哟,花儿这是放寒假回来了啊?东西重不重,快,放我车子上来,我给你送回去,快,拿过来”,没等我说话,她就把自行车停住,蹬住了脚撑,来掂我背上的包,我赶紧又躲又闪,奈何她人高马大,愣是从我肩上把背包抢过去挂在她的车把上。
“不用,二伯母,我刚下车,这也马上到村里了,你快去忙吧,包给我哈”,我想去拿包,她立马把自行车调了个头,“忙啥,我啥事没有,就出来看看麦子,没事没事,我也好久没见你娘了,走,去你家瞧瞧去”,她真的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些话。
无奈,我只好跟着她的自行车往村子里走。在进村前是一大片菜园子,我家前面滕姓的二叔和婶子正在地里从地窖里挖萝卜上来,他们看见了我,应该诧异我跟二伯母同行,我赶紧和他们打了招呼。
二婶从园子里跑到大路上,上下打量着我,羡慕之情溢于言表,“花儿,这羽绒服真好看,这得很贵吧,你娘咋舍得给你买的,到大城市了,确实要跟着城里人一样打扮才行,多贵都得买,好看,真好看”,我自然不敢跟她说是我大伯买的,要是让伯母知道了,不得上门来撕了我。
“你看,我这刚想去北湖的地里看看麦子就遇上俺大侄女下车,提这么多东西,哪能行啊,我又没啥事,给送到家”,二伯母喜笑颜开地对二婶说着,不了解情况的还真的以为她就是我可亲可敬的亲伯母呢。
进了村,大表姐门口是一片空地,大军哥在修车,旁边坐了好多老人晒着太阳,唠着嗑,看我走过来,有几个老人还起身站了起来,看向我的目光跟从前是不同的,我读到了赞许,也读到了羡慕,居然意外的还读到了卑微和讨好!
这是我再熟悉不过的眼神了,那是我父母每一次看到我姑姑我大伯从城里来时的眼神,带着明显的矮人一截,明显的不自信,还有几份谄媚。
我的心疼了一下,何其相似,看似淳朴的农村人,其实也是看人下菜,比自己强的人恨不得想尽一切办法攀上关系,比自己差的人哪怕不去踩两脚,也要狗眼看人低,穷苦人何苦为难穷苦人?
在读大学前,我进村都是行色匆匆,基本上不会东张西望,因为不想看到那些不友善的眼神,所以,我和老人们打招呼也不多,今天回村,感觉与往常大不相同,乡亲们都站起身了,我自然要寒暄几句,我也带着讪讪的笑。
听着他们问着差不多的话:“省城有多远?火车几小时啊?在那边还习惯吧?有没有咱家乡人啊”?我点着头,重复着:“不远,不远,都习惯,和咱这一样”。
“行啦,你们接着晒太阳吧,我送花儿回去,这包都挺沉的”,二伯母说着,推着车子继续走,走到南面是一条村子的十字路口,右转向西,在最西头的位置就是我家了。
刚右转,我就老远看到父亲在大门口正在砍树,我远远的看着他手起刀落,由于距离有点远,我看着远处的父亲竟有些单薄,父亲也不过四十出头,标准的山东大汉,183的个子,怎么看着像一个暮年的小老头。
我快走几步,二伯母就扯着嗓子喊:“老三,老三,你看谁来了,看看谁来了”,这声如哄雷,父亲是听到了,站直了身子,往这看,然后我看到父亲的脸明显生动起来,冲着我笑,然后转头朝家里喊:“妮回来了,妮回来了”!
父亲的话音没落,弟弟妹妹和母亲同时跑到了大门口,弟弟妹妹稍一站定看了我一秒,立马冲过来,跑向我,大声的喊着“俺姐,俺姐回来啦”!
弟弟一把接过我手上的袋子,妹妹双手紧紧抱着我的左胳膊,上下打量着我,不停的问:“姐,大学好玩吗,是不是超级大啊”?弟弟不时的回头看看我,抿着嘴笑。
二伯母笑的开心,跟父亲和母亲亲热的交谈着,“你看看,你俩口子这是熬出来了吧,我看人就是准,我早就说过咱村里就你家花儿最有志气,果然,没说错吧,我都觉得我这脸上有光呐,俺大侄女有本事了,我不是也得沾光嘛”,父亲自始至终没有一句言语,就憨憨地笑,看得出他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母亲跟二伯母寒喧着,像多年的老姐妹。这个画面,在半年前我几乎不敢想,也不可能!
瞎二伯叼着根烟过来了,另一只没瞎的眼睛也半睁半闭,一脸笑容的过来打招呼:“大妮回来了,这去了大城市才几个月就像城里人了,真好,还是城里好啊”,说着掏出烟给了父亲一支,我愣了一下,在过去的18年里,瞎二伯在他门口向一群人散烟,从来没有我父亲的份,今天这是太阳打南边出来了吗?
父亲受宠若惊的接过烟,连声说:“我有,我腰里有,有”,瞎二伯把半截烟举到父亲面前,帮父亲点上了烟,还不停的砸着嘴点着头:“老三,你算是熬出来了,一条腿跨进城里了啊,以后这大学生肯定得留在城里了,你早晚都是城里人,去城里享福喽”。
父亲用力的吸了一口烟,点点头,脸上带着谦卑的笑。
母亲叫二伯母到家里坐会,二伯母还算识趣,说改天再来玩,今天就赶紧让我休息休息,坐了一路车,挺累了。
二伯母走后,我们进了家门,突然看到奶奶在院墙上趴着,我小声和她打了个招呼,她一副审视的态度,“妮,城里咋样,买这么好的衣裳得多少钱啊,你爹娘给你钱吃饭的你买这么好的衣裳啊”,我脸有点红了,母亲赶紧说:“天冷,俺让她买的,在外面冻着了再生病,耽误学习”。
我在堂屋掏出礼物,弟弟妹妹抢着试着,开心的不得了,母亲让他们小声点,别把奶奶招来了。弟弟吐着舌头,压低了声音:“千万不能让奶奶来”。
背包的最底层我买了两包香蕉干,两包葡萄干,这是在学校时二姐买了我吃过,弟弟妹妹们应该见都没有见过,买来给他俩尝尝;对了,还有两包桂圆干,这可是小时候大姑回来经常给奶奶买的,我和弟弟妹妹只看到过奶奶吃完吐的圆圆的核,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一家人围在一起,大都是母亲在问我,父亲没有一句话,但他脸上挂着笑,一直认真的听着我们说,他戴上了那顶厚重的雷锋帽,双手小心的摩挲着护耳朵的地方,半天说了一句:“这个可真暖和,暖和”。
那天,我们似乎有说不完的话,我记得母亲一直问,有的问题问了至少三遍,但我都认真的回答,一个不落。
母亲突然抓过我的右手仔细端详,我没明白什么意思,半天,她说:“你看看,才一个秋收没干农活,这手就不一样了,细皮白肉”,转头对妹妹说:“朵儿,可要好好学习,像你姐一样考上大学”,妹妹兴奋的点头。
直到太阳落山了,母亲赶紧起身去做饭,还把靠近北墙条几(长桌)上的筐子打开笑嘻嘻的跟我说:“昨个儿蒸的馒头,你没说哪天来,我们猜差不多就这几天了,一会上锅热一下,和刚蒸的一样,我去炖菜,你最爱吃的炖豆腐,今天早上下乡来卖,你爹让我多买,真是买对了”。
我听着,点着头,幸福真的很简单啊,一家人在一起,听父母的唠叨,看弟弟妹妹的嬉闹,吃着简单的饭菜,足矣。
突然有人来家里,我循着声音走到院子,母亲正迎上去,是东头刘姓经常借鏊子给我们烙煎饼的那对夫妻,也是我小学班主任的父母。
“听说你家他大姐回来了,我这不存了一些鸡蛋也吃不完,给他大姐拿点过来”,老刘奶奶和母亲说着,我赶紧过去打招呼,这是母亲嫁到本村后的忘年交。
老刘奶奶和老刘爷爷怎么都不肯进屋,执意放下鸡蛋就走,我跑回堂屋拿了一包葡萄干出来,母亲打架似的硬塞给了他们。
那晚,我们围着那张伴随着我童年和少年的矮矮的八仙桌,吃着热气腾腾的饭菜,我透过桌上的热气跟对面的父亲说:“爹,我现在在学校有兼职,学校外面也有家教,周末还去做促销员,我挣了不少钱,学费的事你不用担心,我自己能解决,你和俺娘天好就出去贩粮食,天不好就别去,少挣点没事,现在没那么大压力了”。
父亲端起桌上的酒杯仰头喝了一口,我猜那便宜又上头的二锅头太烈了,他被呛了一下,咳嗽了老半天,“你别耽误学习,学习为主。俺和你娘还年轻着呢,在家呆着那外人就会说不正干了,俺们自己心里有数呢,再干十年,十五年都行”。
母亲也在旁边说:“我们能干,在家歇着不得劲,就当锻炼身体了”。
母亲边说边笑,在15瓦的微弱灯光下,母亲脸上的皱纹仿佛淡了很多,比从前年轻了许多,母亲穿着大姑给的旧棉袄,有老电影剧照的年代感。
回家的第一晚,我睡的好沉,家里的床板虽硬,却承载着我18年的每一天,还是家里踏实,还是父母身边踏实。
那晚我做了个美丽的梦,我毕业了,买了大房子,把父母接到了城里。母亲在阳台浇花,梳着年轻时的麻花辫,乌黑发亮,母亲一点也不老,还是年轻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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