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光春夫妇最终为儿子讨回了公道
王进遇害现场
电视剧《追你到天边》剧情概要:这是发生在湖北荆州的真实故事。一个母亲痛失儿子后,历时3年走遍全国,凭自己的力量追捕5名失手打死其儿子的罪犯。其间她经历了种种艰辛与磨难,也得到了许多热心人的帮助。母亲坚韧不拔,促使其中一名罪犯对自己行为悔恨不已,投案自首。最终穷凶极恶的首犯被处决,其他罪犯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现实版《追你到天边》案情回放:2002年9月,泸州街头,一名25岁的男青年被杀死。为了让所有嫌犯受到惩处,其父母开始了长达6年的控告,最终使所有涉案人员全部落网,受到相应的惩处,上演了现实版的《追你到天边》。
25岁的王进被杀死在泸州街头时,其胸部、背部和臀部遭刺了13刀,法医鉴定为他因心肺等损伤急性大出血死亡。凶手徐怀平“投案自首”后,被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今年1月21日,泸州市中级法院再次审理此案,对发生在6年多以前的街头杀人案重新作出判决:包括已服刑的徐怀平在内的7名被告分别因故意杀人罪、寻衅滋事罪和包庇罪被判刑。
由只有一名罪犯被判刑到7名罪犯全部受到惩处,王进的父母不屈地走过了6年。
发现疑点:“凶手肯定不止一个人”
泸州市江阳区广场的公厕旁,有两个米线摊。2002年9月8日晚8时许,摊主韩文才和罗建雄因琐事发生斗殴,后被巡警制止。当晚9时许,罗的妻舅汪天明得知消息后,通知了正在“天子殿”茶楼打牌的田春;田春邀约了沈磊、杨茂等;而同在茶楼打牌的雷鸣叫上了徐怀平和潘廷岗,一同前往现场。
当时正在韩文才的米线摊上吃东西的王进,成了无辜的受害者。“徐怀平、潘廷岗用随身携带的猎刀刺伤王进,其胸部、背部和臀部等被刺了13刀,杨茂用汤勺击打王进头部,导致王进倒地。”
同年9月23日,徐怀平“主动”向公安机关“投案自首”。2003年4月,泸州市中级法院“(2003)泸刑初字第15号”《刑事附带民事判决书》,以故意杀人罪判处徐怀平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赔偿王进父母王光春和黄桂芳经济损失共5万余元。
当时正在汉源进货的王光春夫妇,接到儿子死讯后连夜赶回了泸州。
王进生前是一名二级厨师,月收入有两千多元。水果批发生意日渐红火后,王光春夫妇把在广东打工的儿子叫回来当帮手,“没想到他竟被杀死在街头”。
徐怀平受审期间,王光春委托律师到法院复印了全部案卷材料。深夜,只有初中文化的王光春连夜读完了200多页案卷,“我当时就断定凶手肯定不止一个人。”王光春分析:能同时刺中儿子胸部和背部及臀部的肯定为两个人以上,“用汤勺打他头部的杨茂也应该是凶手之一。”
“这么多人杀我儿子,一个人居然就把罪行全顶下来?”王光春夫妇立即放下生意,开始逐级向司法机关反映情况,要求追究其他嫌疑人的刑事责任。用汤勺击打王进头部的杨茂成为夫妇俩首先瞄准的目标。
在王光春夫妇控告后,2003年3月,泸州市检察院对杨茂作出“不予起诉决定”:“杨茂打击(王进)行为的后果不足以造成或加速被害人死亡的进程。”同年10月,泸州市中级法院以“被告人杨茂持械伤害他人身体情节显著轻微”,判决被告杨茂无罪,驳回了王光春夫妇的自诉请求。
王光春夫妇继续向泸州市各级政法部门反映。2004年11月,泸州市检察院答复王光春夫妇:在审查起诉过程中,没有证据证明汪天明、田春、沈磊和郑登军等有犯罪行为,关于潘廷岗刺杀王进的举报失实。检察机关在徐怀平故意杀人案中“做到了事实清楚,定性准确”,“你们所反映的问题失实,望你们息诉。”
告状的路在泸州似乎走不通了。
绝望中的黄桂芳悄悄买来毒药。就在她准备追随儿子去时,王光春一把抱住了妻子:“你傻啊!那些凶手巴不得你这样做啊。”
执着追凶:“其实,我们只要真相”
丈夫的话提醒了黄桂芳。夫妻俩发下毒誓:一定要将杀害儿子的凶手全部绳之以法,否则死不瞑目。
北京街头的小饭馆里,王光春夫妇要了一份回锅肉。夫妻俩你给我拈一块、我给你拈一块,眼里都饱含着泪水。“我们平常一顿饭都只花两块钱,住每天3元的旅店。”这份回锅肉,是他们几个月最见荤的菜。
没有了收入来源,他们开始向亲友借钱。为了节省开支,夫妻俩甚至相互依偎着在北京和成都的立交桥下或火车站,度过了一个个炎热或寒冷的夜晚。几年下来,他们走遍了成都、北京和重庆等地,先后请了3名律师。“花光了所有积蓄,还欠了20多万元债。”他们甚至把住房都抵押给朋友。好心的朋友不仅借钱给他们,还免去了利息,让他们在自家房里暂住。
从2005年起,耗尽积蓄的王光春夫妇再也请不起律师了。分别只有初中和小学文化的夫妻俩买来法律书籍,一边学、一边执着地继续控诉。
王光春夫妇的坚持不懈,令案件让泸州司法机关无法回避;泸州多任市委领导,也先后对此案作出批示,要求查清事实,体现法律尊严。
2007年元月,泸州市检察院新任检察长吕杰接待了王光春夫妇。他被深深感动了:“真是一对伟大的父母!”
司法机关对案件再次进行“会诊”,并决定由江阳区检察院对徐怀平杀人案重新展开侦查。52岁的李林是江阳区检察院侦查监督科办案人员,接到重新侦办徐怀平杀人案任务后,他调来全部案卷仔细查阅:“这个案子有问题!”“一人顶罪”的线索,成为检察机关再次侦查的重点。
除了告状,王光春夫妇集中精力寻找徐怀平的父母。2005年底,他们终于在泸州城区某商场找到了在此经商的徐母。一个是受害人母亲、一个是凶手母亲,两个母亲见面后无言以对。
“我们告诉她,其实,我们只要真相。”然而,顾虑重重的徐母每次都不愿透露任何内情。“我们就把徐母的踪迹告诉了检察官李林。”李林等立即展开外围调查,获取了几十份证据材料,徐怀平“顶包”最终浮出水面。
真相大白:“儿啊,你可以吃汤圆了”
2006年8月,检察官会同公安侦查人员,前往蓬安监狱;随后又获取了证人徐某、潘某(徐怀平父母)及徐的女友高某等的有力证言,徐怀平杀人顶包案真相大白。
案发后,田春、潘廷岗等曾向徐怀平承诺:由他一人出面“自首”顶罪后,其父母和女友都将得到照顾,将分别得到每月500元的生活费。2004年,徐怀平父母到蓬安监狱探监,徐怀平得知田春和潘廷岗等并没有兑现承诺后“很生气,说如果潘廷岗再不拿钱就要申诉。”徐的女友高某称:“徐怀平给我打电话说,雷鸣他们全都没管他。如果公安找我取证,就叫我实话实说。”
2006年12月到2007年11月,涉案嫌疑人潘廷岗、雷鸣、沈磊和杨茂等纷纷落网,田春和郑登军则分别向公安机关投案自首。
案发当晚,田春等行凶后返回“天子殿”茶楼,和郑登军一起到泸医附院打探消息的杨荞打电话来说:“那个娃儿死了”。
得知徐、潘都动了刀,雷鸣叫二人协商,由一人出面承担责任。徐怀平、潘廷岗、沈磊和杨茂先后到攀枝花、绵阳等地躲藏期间,田春到绵阳和4人约定:由徐怀平出面承担杀死王进的责任,潘廷岗、田春等照顾徐的父母和女友,每月给500元生活费;统一口径证明潘廷岗没动刀杀人;由当晚并未到现场的郑登军代替田春到公安机关投案,证明田春没去现场,以便田春在外“活动”、打点关系,“保徐怀平不判死刑”。
去年12月,7名涉案人员全部受到惩处:徐怀平犯故意杀人罪和包庇罪,数罪并罚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鉴于徐怀平已于2003年4月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服刑期间经省高院裁定减刑为有期徒刑19年,决定执行有期徒刑19年、剥夺政治权利8年);潘廷岗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沈磊、田春、杨茂犯寻衅滋事罪和包庇罪,分别判处有期徒刑3年6个月、两年1个月和两年;雷鸣犯包庇罪,判处有期徒刑1年;郑登军犯包庇罪,判处有期徒刑1年4个月、缓刑两年。
今年2月9日,是王光春夫妇失去儿子后的第7个元宵节,也是王进沉冤得以昭雪的第一个元宵节。这天晚上,夫妻俩照常为儿子摆上一碗汤圆:“儿啦,你这下可以吃汤圆了。”
尽管潘廷岗等6人最终都受到了法律的审判,但王光春夫妇认为对潘廷岗、田春等的判决偏轻。1月24日,王光春夫妇就此向检察机关递交了《抗诉申请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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