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安人称人不聪明、不能干、不中用叫“不〔zuá lóng〕”;相反,中用、能干叫“〔zuá lóng〕”:

提到读书脑壳痛,放牛割草才〔zuá lóng〕

我们在在山居主俗话说43《圆〔bōlō〕,啵啵蛋(二)》中说:

广安人称中用、有能力叫“〔zuálóng〕”;反之叫“不〔zuálóng〕”。总之,“〔zuálóng〕”的不多,不〔zuálóng〕多:读书不〔zuálóng〕,考他妈个零光蛋!

关于“〔zuálóng〕”的写法,原先以为其音义跟“中用”关联,理由是:郑张尚芳(1933~2018)、潘悟云先生所拟“用”字的上古音声母是〔l-〕,后来放弃。考虑到川渝凡从“豖”的字,口语音“﹝-ua﹞”的特点(椓啄剢㧻琢),于是想到了“琢砻”这两个字。“琢砻”为不关联音同义复词。

在草不黄俗话说115《打得〔cuǎ〕,经得〔dú〕,不怕〔běi〕》中也提到过〔zuá lóng〕应该写成“琢砻”。经过近来的思考,感觉〔zuá lóng〕写作“琢砻”欠妥,理由是:琢、砻意思一样,都是“磨〔mó〕”的意思,显现不出“有能力、中用、能干”的意思。反复斟酌,感觉〔zuá lóng〕应该写作“濯龙”方可。

一、濯水之“濯”

“濯水古镇”位于重庆市黔江区东南角濯水镇境内,地处乌江主要支流“塘岩河”(阿蓬江)畔。古镇兴起于唐代,兴盛于宋朝,明清以后逐渐衰落。濯水初称“白鹤坝”。民国二十四年(1935),濯水称为“濯河坝”。“白鹤坝”改称“濯河坝”,继而称“濯水”。

“濯水”之得名何在?“濯水”是“浊水”吗?清王念孙《读书杂志·史记第五·屈原贾生列传》云:

濯、淖汙泥之中。念孙案:濯字当读直教反。濯、淖、汙、泥四字同义。是濯、淖皆汙浊之名。

阿蓬江一带山清水秀,似乎以“浊”而名之不可能性不大。因此,我怀疑濯水得名当与唐代吴融的《古锦裾六韵(锦上有鹦鹉、鹤,陆处士有序)》诗有关。吴氏诗如下:

濯水经何日,随风故有人。

绿衣犹偪画,丹顶尚迷真。

暗淡云沈古,青苍藓剥新。

映襟知惹泪,侵鞯想萦尘。

掣曳无由睹,流传久自珍。

武威应认得,牵挽几当春。

锦裾上有“鹦鹉、鹤”,以“鹤”绾合“濯水”,于是“白鹤坝”受此诗的启发而改为濯河坝、濯水了。如果是这样,那“濯水”之义,自然是取自“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了。

二、濯龙宫 濯龙园 濯龙池

“帝幸濯龙中,并召诸才人,下邳王已下皆在侧,请呼皇后……广平、鉅鹿、乐成王车骑朴素,无金银之饰,帝以白太后,太后即赐钱各五百万。于是内外从化,被服如一,诸家惶恐,倍于永平时。乃置织室,蚕于濯龙中,数往观视,以为娱乐。”李贤注引《续汉志》曰:“濯龙,园名也,近北宫。”(《后汉书·皇后纪·明德马皇后纪》)

还有“濯龙池”:

“濯龙芳林。”薛综注引《洛阳图经》:“濯龙,池名。”(《文选·张衡》)

园中有水池,因此是“濯龙宫”中濯龙园、濯龙池。“濯龙”取义何在?

三、〔zuá lóng〕可能关联“濯龙”

【濯】《说文·水部》:“瀚也。”

“濯”为“浣濯、洗濯”义。一般将“濯龙宫”置于“濯”之“直角切”(入觉澄。药部)下。如:

“~龙芳林。”刘良注:“~龙,廐名。”(《文选·张衡》)

即是(《故训汇纂》)。龙有水则灵,龙还需“洗濯”?不大讲得通。我们认为,“濯”应该读如“櫂”,驾驶、驾驭、控制也。

【濯】“蠲牛首。”颜师古注:“~者,所以刺船也。”(《汉书·司马相如列传上》)

“辑~。”颜师古注:“辑、~,所以刺船也。”(《汉书·百官公卿表》)

“又发辑士。”颜师古注:“长曰~。~字本亦作棹。”(《汉书·刘曲氂传》)直教切。

【棹】《说文新附·木部》:“櫂,所以进舩(船)也……或从卓。”直教切。

【棹】《广韵·效韵》:“檝也。”

驾船、划船。《正字通·木部》:“櫂,櫂船常用櫂,俗借作棹。”直教切。

“辑”即“楫、檝”,船桨也;动化即为“驾船”。古有御龙氏、御龙术。即驯龙之氏、驾驭龙的本龙。

陶唐氏既衰,其后刘累者,在夏为御龙氏,在商为豕韦氏,在周为唐杜氏。(《左傳·昭公二十九年》)

鲁有刘叟者,尝以御龙术进于鲁公,云云。刘叟曰:“岁不雨,无以出终无以入。(柳宗元《刘叟传》)

御龙术,即“濯龙术”,能驾驭龙的本领。因此,广安一带的〔zuá lóng〕当即“濯龙”——櫂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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