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涵马可在节目现场。经视供图
记者 李倩 实习生 谭倩 有长沙朋友告诉你今天要出门“打出子”，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而如果有常德朋友说你是“蒿佬”，这是夸你还是骂你呢？这些问题的答案，在湖南经视上周播出的《越策越开心特别企划方言听写大赛》中都能找到。湖南方言究竟有什么特色？方言听写对于方言文化的保护又起到了怎样的作用？记者日前采访了湖南师大文学院从事方言研究和教学的教授，及《方言听写大赛》的主持人汪涵、马可，听他们聊聊博大精深的湖南方言。
上溯追源
湖南方言其实特别有文化
熟悉“越策”节目的观众都知道，主持人汪涵和马可经常在节目中使用方言，常常一个俏皮的词汇就能让许多观众会心大笑，方言中表达出来的诙谐和传神常常起到了普通话所不能达到的效果。在接受采访时，对湖南各地方言有过不少研究的汪涵也兴致勃勃地普通话和方言夹杂，解释了不少日常生活中方言的文化底蕴。“平常大家觉得好土的方言其实特别有文化。比如长沙人经常说‘嗯诺’。诺，在秦汉时就表示是好的意思，现在湖南人在前面加上了一个鼻音‘嗯’。再比如，长沙人经常说‘流澌搞’，这个词出自《屈原·九歌·河伯》‘与女游兮河之渚，流澌纷兮将来下’，意思就是和一个美女一起在河边玩，感觉时间就像水一样很快流逝了，多有美感。”
除了内涵，湖南方言也有丰富的趣味性。汪涵表示，在湖南的14个市州中，同样一个东西，在不同地域就变成了不同的语言，很多趣味就产生于其中，“比如一个耳光，娄底是‘一瓦斯’，湘潭是一‘判将’，长沙是一‘嘴巴’，差得也太远了。”他还举例表示，从方言的变化中也可以探寻许多古代语言的变化，“比如说益阳话，古音中就没有zcs，全都是发l的音，cha(茶)是la，she(蛇)也是la，pa(爬)也是la。”
而马可则表示，在节目录制中，十分熟悉长沙话的自己也学到了不少东西，“比如‘挂个筒’，你晓得什么意思不？它是从挂电话来的，但是比如说这个人不行了，谈恋爱要分手了，也是‘挂个筒’。还有‘打出子’，就是要出钱送人情的意思。好多选手不晓得怎么写，干脆就写个拼音。”前来参与节目录制的湖南师大副教授邓永红则对记者表示，“方言是很有底蕴的，就好像生物要多样化一样，如果你到哪里都说普通话，那没有意思，不好玩。不是说，民族的就是世界的吗？那地域的就是中国的。”
承前启后
会说地道方言的孩子成了“珍稀动物”
随着地域之间的交流变得更加频繁和深入，不少方言之间也出现了“融合”趋势，加上普通话的普及，方言的流失状况也十分严重。湖南师大文学院陈晖教授表示，目前关于方言流失的速度难以有准确的统计数字，“这个要对比，比如长沙话，我们可以找到上世纪30年代、50年代的文献，然后进行对比，但是有一些地方没有早期文献就不好对比了。”她举例表示，如果没有战乱或移民，语言在渐变过程中变化最快的是词汇，其次是语音。“长沙话就变得很明显，老派的长沙话是平舌音和翘舌音分得很清楚的，现在80、90多岁的老人都分得很清楚，但是60多岁的老人就已经不说翘舌音了。”
湖南师大文学院教授罗昕如也对记者表示，“方言受普通话的影响，本身就在变化。确实从现状来看，现在城市的小孩很多已经不会说方言，我们对方言的保存是堪忧的。”
展望未来
保护方言文化需要多方努力
陈晖告诉记者，湖南的方言不止一种，主要由湘语、西南官话、赣语、客家话以及湘南湘西的土话组成。从这些方言的名称来看，就知道除了湘语算得上土著之外，赣语、客家话、西南官话等都和历史上湖南与周边江西、四川等省的文化交流和人口迁徙有关。
除了源头广，湖南方言的分支也特别复杂。陈晖教授举例介绍，仅湖南方言中的湘语现在就分为5片，“使用人口最多的就是包括长株潭、益阳桃江沅江等地在内的长益片和包括娄底、邵阳等地在内的娄邵片，还有辰溪、溆浦和芦溪一片，衡阳衡山属于衡州片，永州也有一片。”
目前，怎样来学习和了解湖南方言呢？陈晖教授介绍，在图书方面，有《汉语方言辞典》，总共有分卷本41本，其中就收录了长沙方言和娄底方言。另一方面，作为“活字典”的方言发音人也开始进入大众视野。罗昕如教授介绍，在方言研究的调查过程中，每个地方都会寻找发音人来当“标本”。
当然，由于方言的地域性，许多特色的词汇和发音目前没有统一的写法，因而对于自己节目的定位，汪涵则表示更加注重听，“听是第一步。中国圣人的圣字，古体字是一个巨大的耳朵。在古代，听力好的人才能听到野兽或危险的临近，保护部落，所以听这个东西很容易直接到人的心里。没有听何来说，没有说何来想？”
而谈及自己做这档节目的意义，汪涵表示，“湘剧、昆曲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但是它们最重要的载体长沙话、苏州话却不是非物质文化遗产，如果湘剧少了长沙话，昆曲少了苏州话，只有音律、唱腔和舞台表现，它还是吗？根本的东西没有了，少了语言，还叫什么戏曲呢，只能叫音乐了。”汪涵透露，自己目前正在筹备一个方言博物馆的网站，将来通过app应用将网上博物馆连通到每个人的智能手机上，让方言得到更好的保护和普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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