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同他说酸话。
移开了视线。
谁知顾翎更进一步,
攥住了我的手。
他凑近我,呼吸灼热地喷吐在我颊侧,轻声呢喃:「嘉娘美貌,令朕心神摇曳……」
我的鸡皮疙瘩从头起到脚。
顾翎还想动手动脚。
紧要关头,外面闯进来一个内侍,腾地跪下。
「陛下,娘娘。禧嫔说她心绞痛,吃不下饭,说请陛下过去。」
我真的谢谢她。
顾翎起身:「嘉娘……」
我心中松了一口气,端出贤后的架子:「禧嫔的病要紧,陛下去吧,臣妾没事的。」
顾翎匆匆走了。
我坐在床上,回味着顾翎的触碰……
恶心,太恶心了。
他再多待一秒,我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我唤来贴身侍女绿珠:「把元郁叫来。」
元郁是我的暗卫。
这名字,还是我给他取的。
顾翎三宫六院,我虽没他那么多,但也有些美貌鲜肉,用作消遣。
宝华宫熄了油灯。
万籁俱寂,一片沉沉的暗色中,有个劲瘦身影,轻手轻脚爬上我的床。
精壮青年就是好。
我餍足地闭上眼,回味无穷。
元郁在我耳边轻轻道:「娘娘,卑职有一事要禀报。」
「关于禧嫔的身份。」
4.
我饶有兴趣地挑起眉毛。
「嗯?」
元郁调整了下姿势。
好让我在他怀里躺得更为舒适。
他眼睛偏圆,算是五官里唯一柔和的地方。
歪头看我时,很像路边眼睛圆溜溜地讨食小狗。
「江南的探子来报,禧嫔并非陛下所说,当地豪族的大家闺秀,而是……」
他顿了顿。
「而是,群芳院的清倌人。」
青楼里的姑娘分两种,卖身的叫做红倌,卖艺的叫做清倌。
说是只卖艺,但既入青楼,哪里由得她们自主。
清倌的名头,只是老鸨抬出来,为了能卖更高的价钱。
元郁道:「据传,禧嫔一舞惊鸿,被陛下看到,当即掷金为她梳拢。」
后面的事情,
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了。
「然后顾翎食髓知味,给宋水韵编了个闺秀的身份,带她回了京城,册封为嫔。」
我接话道。
元郁点头:「正是。」
我冷冷一笑。
说顾翎蠢吧,他懂得藏锋,韬光养晦。
说他不蠢吧,他偏偏做事不干净,落下这么大的把柄。
虽说皇帝纳妃随心所欲,但遮遮掩掩地纳个娼妓进宫。
御史台那帮谏臣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顾翎淹了。
「这事,知道的人不多吧?」
我涂了蔻丹的指甲抚上元郁肩膀,感受着他的肌肉线条,懒懒发问。
他垂眸:「除了陛下、禧嫔他们,便只有娘娘知晓。」
「与此事有关的人,江南那边已然妥善处理了。」
「做得好。」
我拍拍他的肩膀,不由得大笑。
老天长眼,让我抓住宋水韵这么大一个把柄。
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我心情甚好,对元郁更是和颜悦色:「阿郁,这次你帮了本宫大忙,想要什么赏赐?」
阿郁。
这亲昵地称呼烫得云郁长睫一抖。
他低声道:「卑职,没有什么想要的。」
这话也是。
他身为暗卫,平素少私寡欲,不饮酒不好赌。
唯一的兴趣……可能就是爬我的床。
但该赏还是要赏。
昏沉的夜色氤氲,更显得他美貌无双,令我心旌摇曳。
我开怀大笑。
「那便赏你些……」
「嗯?」
我凑近元郁。
轻轻在他薄唇上,蜻蜓点水地亲了一口。
5.
宋水韵养好了伤,心思依然活络。
在我这讨了打,她也不敢再来惹我,转而想出些曲线救国的法子。
比如——
恭妃坐在下首,笑吟吟道。
「禧嫔风风火火闯进宫里,见了臣妾便上来挽手。」
「亲亲热热地叫姐妹,说她一见我就觉得亲切,又硬谈起家常。」
她话里带了些醋意,酸溜溜地继续说道。
「果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一点儿规矩都没有。也就陛下宠着她。」
我垂了眸,语气不咸不淡:「陛下觉得她新奇,宠着也无妨。」
「实在,太过新奇了些。」
恭妃顿了半晌,突然一抬头,冲我道:「臣妾也不怕娘娘笑话,这禧嫔委实太疯癫了。」
「还拉着臣妾说……说要一起对抗娘娘。」
「这等疯话,骇得臣妾好久没回过神来!」
我没有吃惊。
只是漫不经心地看向门外:「禧嫔确实没脑子。」
不止恭妃。
宋水韵在我这吃了瘪,便开始结交各宫嫔妃。
极尽所能地拉拢。
还做了样式新奇的糕点,一家一家送。
她想和所有妃嫔拉近关系,好与我分庭抗礼。
可惜。
宋水韵太高估自己。
也太低估了我。
自从我在宝华宫将她掌嘴,明确表达出对她的不喜后,满宫噤若寒蝉。
哪怕宋水韵糕点再美味,再舌灿莲花。
阖宫上下,也没有一个人接近她。
想想也是。
谁会冒着得罪皇后的风险,去结交一个普通出身的嫔?
又过了几日。
顾翎下了朝,来了后宫。
看见宋水韵满宫里乱窜、结交,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还摔了几个盏。
宋水韵双眼垂泪,跪在地上嘤嘤哭泣。
我倚在罗汉床上,听绿珠惟妙惟肖地描述顾翎发怒的模样,扑哧一笑。
绿珠疑惑:「娘娘何故发笑?」
顾翎被谢首辅搞出了心理阴影,平生最厌恶结党之事。
前朝大臣若有广结门生、宾客的,少不得被他敲打。
可以说结党营私,就是顾翎最大的逆鳞。
宋水韵好的不学,偏学这个。
「我笑顾翎。」
我看向绿珠,「还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再往后。
顾翎接连冷落了宋水韵半月。
她冠绝六宫的荣宠。
也出现了一道裂隙。
6.
很快到了我的生辰。
我不喜奢靡,往年千秋宴都是家宴。
但今年,顾翎不知抽了什么风。
说一定要风风光光地大办一场,大肆宴请了各路王侯大臣。
衣香鬓影,环佩叮当。
亩产八百斤的御田胭脂米,随处可见。
江南进贡的佳酿西凤酒,被某个公侯随手倾倒。
蜀中云锦,在地上逶迤如画。
我身着瞿衣坐在上首,心里百无聊赖。
顾翎却很激动。
他看着满目琳琅奢华,笑着问我:「梓童,你喜不喜欢?」
我不喜欢。
但这话不能说。
我浅浅一笑:「陛下给的,臣妾自然喜欢。」
「朕也喜欢。」
顾翎目光灼灼,亮如星子,嘴边笑意怎么也抑制不住。
「这般盛景,都是在朕的治理下才能出现。」
我:嗯?
这人脑有疾吧?
劳民伤财,还腆着脸给自己贴金?
我移开目光,没有接话。
所幸顾翎也并不需要我接话。
宴至酣时,一个内侍高声道。
「禧嫔为陛下呈上剑舞一支。」
这便是她的复宠之道?
我稍微来了些兴趣,不由坐直了身子。
宋水韵一袭白衣,未施粉黛,面也如桃花娇艳。
长发仅用乌木簪子挽起,更显得整个人清冷倔强。
我偏头看向顾翎。
他紧紧盯着宋水韵,一派欣赏赞叹之色。
这好色的男人,就是容易咬钩。
宋水韵手持木剑,手腕轻抬,斜里刺出第一剑。
软绵绵的。
一点力道也无。
我在台子上放块肉,狗都比她跳得好。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几个剑招后,宋水韵寂寞如雪地开了口,歌声曼妙。
我挑起眉。
一众王公都被她唱词吸引,纷纷看了过来。
一时间,喧闹的宴会万籁俱寂。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好。」
顾翎双眼放光,抚掌大笑,连连叫了三声好。
他看向我:「梓童觉得如何?」
我凝视着剑招绵软的宋水韵。
此时她恰巧唱道:「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确实好。
我含笑颔首:「臣妾也觉得好,洒脱豪迈,大气非凡。」
帝后都发了话,席间叫好声接连起伏,还有人高声称赞宋水韵。
「此等豪气,堪称我大魏第一才女。」
「禧嫔娘娘真如天仙下凡一般。」
「韵儿,」顾翎龙颜大悦。
「这诗是你做的?朕从未想过,朕的韵儿竟这般才华横溢,天赋异禀,你真是让朕惊喜。」
宋水韵不卑不亢地应了:「自然。」
她写的?
唬鬼呢。
这诗中的意象,大开大合,豪气万丈。
绝对不是宋水韵能写出来的。
她说她来自未来,约莫是盗了哪位诗人的诗作。
但我没有戳破她。
反而从手上摘下一只莹润剔透的玉镯。
「赏。」
「再将我库里的缠枝金步摇、宝石头面、东珠耳珰,一并赏给禧嫔。」
宋水韵接了镯子,又听到我赏了她这么多珍奇珠宝。
微微怔住,脸上浮起讶然之色。
她狐疑地抬头看向我。
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赏她。
我端坐上首,雍容冲她一笑:「禧嫔做得这诗,本宫也极喜欢。」
「才华这样好,以后要多多作诗才是。」
有些大臣惯会拍马屁,忙不迭出来恭贺。
鲜花着锦。
烈火烹油。
宋水韵从未听过这么多溢美之辞。
被夸得飘飘然,笑容里带了几分傲气。
我举杯,掩住唇畔的笑意。
捧得好。
捧得高些,再高些。
这样,摔下来的时候,才最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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